周思辰刚松一口气,谢修哲又补了该死的一句:“但会杀人。”
你妹啊!她欲哭无泪。
走了一段,谢修哲终于停了下来。他站在一棵大树下。那树大得惊人,树冠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宽,而树干得十几个人才能环抱。周思辰仰头,看见上方悬挂着很多果实,它们密密麻麻地垂在头顶。
等周思辰看清楚一些,她啊地发出尖叫,坐到地上。
那不是果实,那是被树藤缠绕住的人类!
他们有男有女,面容消瘦,但奇怪的是,他们居然开心地发出笑声。
这些人没死?他们在笑什么?
“这棵是梦榕。”谢修哲说,指指悬挂在头顶的人类,“这些人在做梦呢。梦榕会让他们在梦中,快乐到死。”
“这太残忍了!”她说。
谢修哲冷冷看着她,“我只能说,这已经是我们采取的最人道的方式了。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叫安乐死。”
“可是……你就不能把他们全放了吗?”她看着那些可怜的人,作出恳求。
他没有表情。而是走过去,伸出手,按在树干上。
梦榕仿佛在和他进行心灵沟通。不一会儿,被树藤垂绕的两个人慢慢降了下来,树藤松开,她看到父母的脸。他们仍沉浸在梦中,咯咯发笑。
“爸爸,妈妈!”周思辰跑过去,拍父母的脸,却毫无作用。
“让我来。”
谢修哲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片碟状的叶子,上面盛有露水,他弯下腰,慢慢将露水喂进她父母的嘴里。
她父母醒了过来。“这是哪里?”爸爸睁着迷糊的双眼,观察四周的环境。“我记得那天我们坐着长途汽车,在高速路上突然跑出来一棵大树,对了,那树……像妖怪一样!”仿佛记起恐怖的场景,爸爸表情充满恐惧。
“没事了。爸爸,一切都会好的!”
她扶起父母。就在那时,谢修哲突然扬起手势,两条树藤飞快地缠住她父母的脖子,勒紧。
“喂,你干什么!”周思辰吓坏了。她看到谢修哲的眼神很冷,像一簇冰冷的火燃烧。
“我知道的。”他抬起手指,面无表情地指着爸爸。“梦榕能捕捉到你们的想法,别想骗人,你们不是去帮她找医生,而是想要丢弃她。哼,可恶的人类,连亲生骨肉也会觉得是累赘。”
树藤缠得那对父母说不出辩驳的话,他们呼吸困难,脸都憋红了。
“放开他们!”周思辰跑过去,捶他的胸,“不要杀我爸爸妈妈!”
“你没听到我说吗?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抛弃你……”语言突然从谢修哲嘴边断裂,他看到周思辰满脸是泪,撕心裂肺地恸哭:“别说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的?”他错愕。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眼泪洗不清她眼神里的悲伤。她颓然跪在地上,哭出来的泪,一滴滴润湿了膝下的泥土。
她怎么会不知道,父母为了帮她治病,到处举债,落得家徒四壁,还得忍受街坊们的白眼。他们终于受不了,借故说去外地找名医,实际上是一走了之,让她自生自灭。她早就知道了,她那天站在长途汽车站,看着那辆缓缓驶离的客车,她忍住了想哭的泪水。
她不怪父母。他们这样做情有可原。
即使她本人,也有过放弃自己的念头。【零日】那天,她本来是要去自杀的。可是防护罩突然启动了,她担心她那被遗弃在外面的父母,她想知道他们平安无事。
她等了三个多月,今日才得以和父母重遇。
“求求你。放开他们。”她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