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已经开始人头攒动,摩肩挨背,市声喧扰,热闹非凡。
柳凌坐在凳子上,一手掀开面纱的一个角,一手拿着包子,嘴里津津有味的品着肉馅汤汁,旁边还放着一碗没来得及喝的热气腾腾、飘香四溢的豆腐脑。
柳凌所待的地方,正好是一个露天的包子铺,老板是一个两鬓斑白、年逾花甲的老头,姓顾.
顾老板身边还雇了两个伙计,干起活来倒是勤快,即便是客来客往,依旧能忙得过来。
在柳凌没变成官妓之前,曾是这里的常客,与顾老板也非常熟识。
柳凌吃饱喝足,二郎腿一盘,抖颤不停,悠闲悠哉的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时,一身粗布打扮的顾老板走了过来,擦拭了一遍已经被伙计收拾完碗筷的空桌子,然后,把手里的抹布使劲往桌子上扔去。
神情专注的柳凌,被突然的一声闷响吓了一跳,用诧异的眼神看向顾老板阴沉难看的脸,柳凌被他撅起的嘴,足能栓头驴而感到好笑,一把年纪,生气的表情还像个孩子:“顾老头,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喝醉了,发什么疯……我没觉着我曾经欠过你银子?”
顾老板往柳凌旁边的凳子上一座,愤愤不满的话匣子立即开闸:“柳仵作,我要告状。”
柳凌一听,更是不明所以,顾老板在这里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一向大大咧咧,还从没有见过他给谁红过脸:“你想告谁?”
“更夫,一晚上,打更的点数时有时无,害得我差一点没起晚,你说该不该告?”
衙门里的更夫不止一个,管辖的地方那也要看是哪几个巷子。他家的所在位置正好与死者王二连不远,也是更夫刘岩的领地。
刘岩是个老更夫了,每一个时辰的点数,从没出过什么差错,顾老板说的定是刘岩发现王二连一家四口吊死在树上的那晚。
失魂落魄的刘岩忘记了自己该有的工作,也是情有可原:“顾老头,人家刘老头已经退位让贤,错一次又如何?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这些了。”
“柳仵作,你误会了,我不是说的刘岩,而是接替刘岩的更夫,叫什么来着,秦……秦……秦……”
“秦玄!”柳凌愕然,没想到说的竟然是秦玄。
“对对对!就是他,小伙子长得个头挺高的,精神头也不错,就是工作不踏实。”
“即是新来的,或许报时辰的火候不到,以后熟识了,经验多了,慢慢就好了。”
顾老板不赞成的摆了摆手,越说越来气:“他岂止是火候不到,他不仅省去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而且二三个时辰才见打一次更,更可气的是把时辰全搞乱了。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更夫,我老头说这些,不为别的,就是想让柳仵作告诉县令一声,赶紧再换一个敬业的更夫,不然,可苦了我们这些半夜起来干活的生意人……呶,不妨给你透个信,住在我们那里的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联合去县衙告状呢。”
作为一个更夫不好好打更,能去干什么?难不成窝在哪里睡大觉?他就不怕那些天天靠更点起夜的百姓反应沸腾?
这个秦玄到底是不是真心愿意做更夫?还是仅仅就为了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