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媒爷”在皇城的势头,竟逐渐能和媒婆分庭抗礼了。
没有爱情的滋养,让君权本就无聊的生活雪上加霜。
于是,君子元年一月二日夜半三更,君权放下手里刚读完第八遍的话本,轻轻推门走出寝殿。
倚着栏杆,看向宫墙外一片寂静的皇城,再是远处波光粼粼的芦湖,再远,就已模糊一片,只隐隐辨出北皋雪境的零星雷光。
无云的月夜,只有天地,和倚栏凭眺的少年。
他忽想起某本书里读到过的:
“风生稽落,日隐龙堆,翰海飞沙,皋兰走雪。”
他反复默念着这句话,按着节律,念一声,拍一下栏杆。
天外勾月向他展露了一个清浅的笑颜,他也报以一笑,那个决定在心中落定,蓄势待发。
他决定出去看看。
君子元年二月,君权昭告天下,决定微服私访,另请相识的官员勿要传播他的长相,其余一切照旧即可。
回到寝殿,意料之中地被闻讯而来的阁老们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总结起来就是:
皇帝啊,我们也不是不让你出去玩,但是你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选秀的事还没着落,皇帝怎么能先跑了呢?
君权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败下阵来,只好耷拉着耳朵自我检讨。
好不容易送走了阁老们,他才喊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沈涟和刘柱,进行了最后的交代。
这日夜半,假的君权已在寝宫躺好,而他则领着一个刘柱,悄悄溜出了宫。
整理好身上的锦服,又给刚爬出狗洞的柱子拍去头上的灰土。
“陛,陛,殿,啊不,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街道太过寂静,刘柱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跳,生怕被人发现,赶紧缩成一团蹲到君权耳边,再用蚊子般的音量小心问道。
君权正蹲在地上倒鞋里的小石头,冷不防一个壮汉缩到身边,差点抱着那只没穿鞋的脚磕个满嘴泥。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坐到刘柱惊慌间递过来的大腿上,他缓缓开口:“这个嘛…其实本公子也不晓得。”
柱子眼睛瞪得铜铃大:“那,咱出来干啥呀?”
君权高深莫测地一笑:“当然是当江湖游侠,恣意人生啊。”
柱子恍然大悟地点头,一寻思又觉得不太对:“可公子,如今这太平盛世,哪来的江湖侠客惩恶扬善啊?”
早八百年就没有了吧,用轻功背着老奶奶过独木桥的江湖模范青年倒是不少。
“这你就不知道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君权仰起头,一双眼睛倒映着漫天星辰,少年郎笑得露出一颗小虎牙,平日板得冷硬的五官线条全被月色化开了,剑眉星目盈满清朗的笑意。
柱子从没见过这样的君权,只觉得若就这样去街上游行一番,哪还有不愿意当他后妃的姑娘?生生忘了方才想说的话:
公子,话本看多了吧?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