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消逝。
不过短短一瞬。
“来人!”安庆帝急促喘息:“来人,给朕鞭尸!”
众人蓦然一惊。
安庆帝双目圆睁,咬牙切齿:“这个毒妇休想走的简单,给朕狠狠的打!”
雍王咽了咽口水,良妃确有过错,但人已死了,且秦家和秦太妃还在,鞭尸,实在有辱秦家颜面。
“父皇,这毒妇已伏诛,但秦太妃尚在,鞭尸之举……”
话音未落,安庆帝嗜血的眼眸瞪了过来,声音阴测测:“你在质疑朕的决策吗?”
“不……儿臣不敢……”
雍王心中一凉,低下头。良妃死前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无人再言语。
众人眼看着内侍将良妃的尸体拖下去,只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殿内只有众人清浅的呼吸声。
安庆帝忽然道:“太子,朕醒来发现,身边以往伺候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穆砚之似乎早料到他会发难,声音平静:“回禀陛下当日您忽然晕倒,儿臣心急如焚,令人彻查了父皇身边所有的人。果然发现有问题,儿臣怒火中烧,将有问题的奴才杀的杀,剩下的都发配了。”
安庆帝打量着他,默然不语。
趁他病,要他命。
他这个儿子当真深谙此道。
他醒来后发现金銮殿里里外外都被换了个遍,他的心腹除了孙总管,一个不剩。
但奈何穆砚之的理由无懈可击,他亦无可奈何。
安庆帝有些后悔。
穆砚之不过是制衡潘家的一枚棋子,却不想养虎为患,竟纵容他变成如此模样。
安庆帝闭上眼:“都退下吧,朕累了。”
众人依次退下。
刚出了金銮殿,穆砚之便见朝安在一旁使了个眼色,他停住脚步,对顾云瑶温柔道:“你先回宫,我还有些事。”
顾云瑶带着婉冬先走了。
只剩穆砚之站在隐蔽的回廊拐角,欣赏着一株树叶泛黄的枯树,似乎在等着谁。
身后有脚步声,“看来殿下早知道我要来。”
身后邝闲云一袭玄色衣衫,面若白玉,眸子泛着冰冷的笑意,从拐角走了出来。
今夜无星无月,天边只有浓重的黑暗。
见是他穆砚之并无意外,似乎早料到他会来。
邝闲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微微一笑:“看到殿下安全的从陛下那里出来,我倒是放下心了,看来殿下与陛下果然父子情深,陛下不舍得为了潘大人被毒杀一事责罚殿下呢。”
听到此话,穆砚之终于舍得抬了抬眼角。
“是你下的毒。”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连他的表情亦无波澜,仿佛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邝闲云唇角带笑,眼底却含着一抹冰雪。
“比不过殿下,竟敢伙同良妃一起给陛下下毒。”邝闲云声音带着笑:“你本来是想借着陛下昏迷期间,将此事嫁祸给潘家,离间陛下与雍王对吗?”
穆砚之不言语,邝闲云自顾自说道:“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潘大人……竟然死了!”
潘维一死,即便安庆帝心里存在再多的疑惑,都不可能再对潘家施压,相反为了平衡局面,他还要极力安抚雍王与潘皇后。
邝闲云啧啧道:“可惜,当真是百密一疏。”
“是吗?”
一阵冷风吹过,吹的旁边枯树枝桠猎猎作响。
萧瑟呼啸的风声中,只听穆砚之冷冷反问道:“邝闲云,你也犯了个错。”
旷闲云瞳孔猛地一缩。
“你笑的太早了。”
笑得太早的人,可笑不到最后。
不待邝闲云发问,穆砚之径直转身,青色长袍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转眼,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邝闲云,脸色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