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意听见陈舆为自己考虑,而且这正是自己最担心的,心里觉得暖暖的。
陈确冷笑了一声,“她为什么要出宫?都进来了。她不能侍奉朕吗?”
莲意觉得自己片刻之间窒息了。她脑袋嗡嗡地,听到陈舆的声音倒是和缓的,“父皇,您只见过那孩子一面,她倔强得很,不懂事,儿臣还能管她一管,恐怕放在您身边儿,只会惹您生气的。”
“朕也不老,更增情趣。”陈确稳重的声音,听不出他在对亲儿子提一个民间看起来不要脸的请求。
陈舆与父亲不相上下,也延续着没有喜怒的语气,“父皇,莲意说过她,喜欢儿臣。”
“就这几日?”
“至少是开始喜欢儿臣。”
“哦,那你我父子各凭本事,看看她的心意咯。”
陈确说完,转身而去。陈舆跪下恭送,且长久没有起来。
金北背着莲意迅速而无声地撤出了杏花林,回到东宫的小院儿直奔耳房。
金北蹲下去给她的脚踝上系红绳子,莲意拿手忽然阻止了他,“算了,别换了,我就这样穿,到卧室等爷。”
金北低声问她:“您别慌。不过,殿下可能又要发怒。”
金北和莲意都摸透了,陈舆在外面受到的天下的、皇帝的压力,都拐弯抹角牵扯上荷味的私奔,再大肆发泄的莲意身上。
“我的天啊金侍卫,皇上不心疼自己儿子吗?他这是何必呢?”
“太子不是一般的皇子,皇上既要特别疼他,又要特别防他。因此,总要想到各种奇怪的法子治他,打压他,试探他,磨练他,抢个女人又算什么,古往今来多着呢。”
“哦,我就是个玩意儿啊!朕要,你给不给,孝不孝顺?有没有资格继续做太子?”
莲意自己演起来。
金北没顺着她说,反而问她:“殿下,同样是个妃子,对您来说,做皇帝的妃子,和做太子的妃子,有何区别?”
“你你你你,不是让我从了陛下吧?”
“您只需要回答臣。”
“这个嘛,从徐家的荣耀和平安来说,都差不多。除掉,除掉我是先被接到东宫来,如果再侍奉皇上,名声不太好听外,你说,是不是差不多?”
金北的脸上居然艳光四射地笑意融融起来,压都压不住,莲意都看呆了:“金侍卫,你高兴什么啊?”
他依然不回答,依然是反问:“您不是说,对太子爷动情了吗?要去侍奉别的男人,你能不伤心?”
莲意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是哦。我准是吓傻了。没想到皇上这么不要老脸……”
“嘘——”两个人同时竖起手指在嘴边。
“殿下,您可不能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金侍卫,现在怎么办?”
金北简直是心情大好,局面这么乱,他却这么高兴,他真心认定自己不是正人君子。“别担心,有皇上在,您不会被送回徐家的。他们父子不是要各凭本事,争取您的心意嘛?您就虚与委蛇,不要轻易答应。”
“对哦,我就拿查姐姐的事做借口。我要出宫,我要去太学,要去护国寺,还可以趁机回家。”
“对。”
“那,金侍卫,你还,随时在我身边对不对?你要知道,”莲意的表情楚楚可怜,“查清姐姐为什么走,很重要。你,会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臣在。臣是妃侍。”
莲意松了一口气,仿佛最怕的不是目前被牵扯到皇家父子斗气的危险复杂局面里,而是金北会离开。
这一切,金北看在眼里。
“我,还不是妃呢!”
最好永远不是,金北暗暗想着。
外头有军人敲门,“小徐妃殿下在吗?太子爷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