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北觉得闹够了,拉住莲意的手腕子,“殿下,稍安勿躁,皇上和皇后娘娘赏了东西,挑几件好的,把遮羞礼先送了,也可以。”
莲意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拿什么回赠皇上和皇后娘娘呢!这笔帐真是的……”
莲意往屋内走,一边问“赏赐的东西在哪儿?”一边听到金北劝她:“回赠两位圣人何物,您自然要和太子殿下商议……”
“又来了。”莲意噘了噘嘴巴。
莲意对太子爷这么排斥,金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混蛋,”他在心里骂自己,“当然要担心。”
那些赏赐之物,除了吃食和药,也堆在后楼的一间屋子里。
两个人打开箱子柜子选了起来,不免对拿在手里的东西赏鉴评论了起来。
翻了半天,谁也不知道叶千波的喜好,只能挑了件斛律皇后赏赐之物中看起来最贵的。
“这对金穿玉慈菇叶耳环倒是很适合太子妃。”莲意说。
“外头的银盒子也好,拿着也小巧,否则太兴师动众的样子,也不合适。”金北赞同。
“金侍卫这好性格,以后成家了,一定和夫人有商有量。”莲意赞了他一句。
话说刚才这一幕,两个倒确实像一对和和气气过日子的小夫妻。
而且莲意根本没意识到金北听到这句话之后脸红了一下,亲自拿了耳环,又一次往外走去。
太子妃在那日见莲意的屋里,刚歇完晌,还在梳头,笑意盈盈地唤莲意进去,而金北就留在了红帘外。
莲意跪下请了安,得了令也没爬起来,先高高奉上了礼物,“奴原不知礼,承蒙娘娘又宽厚又错爱。”
太子妃从身边太监的手里接过来银盒子,打开来瞧了瞧耳环,当即命令宫女儿替自己戴上,再次让莲意起来。
“你太客气了。我也没预备给你的见面礼呢,等哪天补上。”
莲意恭顺地挂着笑容,轻轻坐在炕沿儿对面的椅子上。“娘娘在宫里忙什么,但凡有需要奴的,只管召奴来,奴虽然笨,也能出一分力。”
太子妃一听来了劲,“说起来,我正愁呢,柔西公主本来管着太学一档子事儿,她走了,还没人填补呢,这快十天了,因为没人敢招惹咱们爷,也就没人敢提这件事儿。七七八八的,倒都堆在我这里来。我大字识不了几个,可如何是好啊!”
莲意未敢确认太子妃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未敢随意应对,拿眼光扫了扫红色软帘外,正好看到金北穿着军靴的右脚抬起来,轻微点了点。
“这是点给我看的?这是让我同意?”莲意心里嘀咕着,脸上继续陪着笑,“都是家姐带累了娘娘。我们徐家,没一个人不愧疚的。”
太子妃已经戴好了耳环,就着铜镜照了照,颇为满意。
她放下铜镜,看看莲意,“怎么样?要不然,你先帮帮我?”
此刻,红色软帘外的金北的那只脚,正在更加迅速地点着。
荷味最初进宫当女官,不过是在御书房等地整整各地敬献的新书。后来因为当差当的好,也算是一路高升,才去了太学。那可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她负责的,是很敏感的一个差事:时策。
当朝读书人考科举,六个科目里本来就有“时策”这项,也就是议论时事,并阐述应对策略。从当今皇帝登基的第二年起,就在太学设了这个新政策:由专人组织太学生报题目、做调查、写时策文,这就是考试之外的时策。每个太学生都有资格写,也有权利不写。不过,但凡写了,就能在履历上积累好大一个光彩,当时就赏钱赏地,且有机会参与到他写文章分析过的那件事情里去发挥作用。
读书嘛,本来就为了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有机会去影响朝政,哪个读书人不心动呢?
后来,大概10年前,在当时的太学祭酒的倡议下,时策的内容有了些扩大,但凡提出新的读史、读经的方法,或者虽然没有针砭时弊但针对朝政提出新的增益之法的,都算在里头。
荷味的官名叫“选策官”,正儿八经负责启发太学生、教导太学生,多多参与到写作“时策”的事务中来。
她的差事其实很复杂,因为这件事牵扯到银子、地、名誉,以及有限的名额,所以并不简单,可不是读几篇文章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