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一把把贾政推到椅子上坐下,淡淡道:“父亲无需恼羞成怒,我瞧着这园子只修两处即可。”
贾琏唯恐贾政再发火,连忙接话:“哪两处?”
贾珠指着图纸道:“一处这里,竹篱茅舍;一处这里,正殿。”
“其他各处都需引活水,工程极大,花费定然不少。”
“再说,娘娘正月十五省亲,其他各处便是遍植奇花异卉,时节不对,又有什么意思,又见不着。尤其这几处汀洲水榭,难道还在寒风里请娘娘去水上赏景不成?简直无一处贴合实际。”
贾琏也是恍然大悟。上元省亲,说不定还有雪,谁吃饱了撑的,去水上吹风?
“只留这两处,并多植梅花翠竹即可。”贾珠淡淡道。
贾政听了,脸更红了,眼里羞愤之情几欲炸开,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他指着贾珠愤然道:“你怎么知道是上元日省亲?难道宫里已下了旨意?你为何不同我讲?”
贾琏微微一愣,好像露馅儿了。
他记得书上正月十五快半夜了,元春才回荣府,且没呆两个时辰就又回宫了,根本没时间逛大观园。
这省亲别院建了绝对是浪费。
且皇帝的用意也诡异,既然让省亲了,是施恩,怎么也该选个风和日丽不冷不热的日子,回家多住几天吧?
他可好,刚过了年,数九寒天的,就打发妃嫔回家探望父母。
不仅如此,还不让住下。
在家里呆的时间还没来回路上花的时间多。
这就蹊跷了,目的总不会是劳民伤财吧?
“说,你为何不告诉我?我这个父亲就如此入不了你的眼?逆子!”贾政抓起茶盏就往贾珠身上砸。
贾珠身子一晃,堪堪闪开,却还是被洒出来的茶水泼湿了袖子。
贾琏目瞪口呆,没想到中了进士的堂兄与宝玉相比,待遇也没好多少,太让人意外了。
不过,珠大哥为何不透露?他疑惑的看向贾珠。
贾珠并不慌张,而是淡淡一笑:“陛下虽未正式下旨,有御前行走的同僚已得了旨意,悄悄告知了我。我当父亲也得了信呢。”
“再说,这消息怎么能大张旗鼓的透露出来呢?万一被人知道岂不是私窥帝踪?”
贾政微微褪色的脸再次暴红,怒视贾珠良久,才冷哼一声,甩开袖子出了书房。
儿子得了信,他没得,这不摆明了朝廷更重视儿子而不是他?
他是个无足轻重的!
完全不需要在意!
这样的态度显然与他对自己的定位完全不符。
这么丢人,不走又能如何?
黑着脸,贾政急急出了书房,站在游廊上,一时竟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这家里似乎有没有他根本没人在意,一切事务仍然会照常运转,且运转的很好。
真的是一家之主?未必吧。
心里茫然若失。
对于贾政的离开,贾珠只轻哼一声,暗骂废物。
贾琏则有一瞬间手足无措。
随后便是伸手拍了拍贾珠肩膀,一脸感同身受。
“唉,咱们都是没有父子缘分的。想开些,我早就习惯了。别担心,你还有我这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