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仿佛没听出话里的嘲讽,正色道:“大家子哪家不是从女孩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
“那好木料好布匹是好得的?还不是今年攒一些明年攒一些?”
“有了好木料,还要请好木匠。一架拔步床做的精心不做个十年八年都没完。可不得从小准备么。”
这番话一说,贾母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又瞪邢夫人与王夫人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不管迎春还是探春,都是妾生的,难道还能指望嫡母把庶女当亲生嫡女一般对待?没那样的道理。
她做不到也不指望儿媳们能做到。
王夫人木着脸仿佛没听到。
而邢夫人垂眼看着指甲,更是无动于衷。
她一个无儿无女,又与继子继女关系平淡的,更不会去掺和。
早看明白了,这府里谁都指望不上,包括大老爷。还不如多攒些银子傍身。
凤姐也意识到失口,自己一番话让人听了难免不舒服,忙笑嘻嘻的转移话题:“穷人家都知道娶个媳妇好过年。咱家二姑爷又不差,想必也觉得该早点将二妹妹迎进门!我听琏二说,这婚期是二妹夫选的。汪家夫人让人看了三个好日子,最近一个就是腊月初五!”
这样的态度无疑表明丈夫对未来妻子很满意,才急不可耐的想将人娶回家。
迎春听了,脸涨的通红,跟擦了胭脂似的,心里难免对将来的婚姻生活有了期许。
汪国柱的容貌任谁都难以生出恶感,又不是极具攻击性的俊美,让迎春心里着实踏实。
入冬以后连下了几场鹅毛大雪,气温比往年低了不少。
没大事,惜春就不出门,天天呆在炕上,更是把地笼烧的滚烫,猫起了冬。
腊月初五吹吹打打的将迎春送走,就到了腊八。
腊八的粥刚喝完,转眼又到了新年。
热热闹闹的过了年,赏了灯,正月还没过完,宫里就传来消息,永泰帝薨了!
太上皇大行,宫中好一番忙碌,连着京中勋贵们也跟着好一顿忙。
天天入宫哭丧,都累的不行。尤其天还特别冷,像贾母这种上了岁数的,不论男女,有好几位受了风寒,一病不起,竟然随着太上皇驾鹤西去了。
家里人虽哭哭啼啼的说老祖宗舍不得太上皇,跟着去了地下尽忠,心里未尝没有抱怨。
不缺吃不缺喝,只要不闹妖,身份高的老人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后辈哪有厌烦的道理?
就跟后世一样,老人一个月离休工资两三万,哪怕昏迷不醒,天天在医院上氧气机,子女们也不肯拔了呼吸机。
延平帝一看,这不行啊,以后说起太上皇葬礼,就提起哪些老臣悲不自胜,跟着去了,不是给后面的皇帝,比如他,添不必要的麻烦吗?
若是老臣后辈犯错,一提这深情厚谊的,好意思不轻罚吗?
民间妇人三不去其中之一就是给公婆守了孝。这老臣给太上皇守孝,守的人都跟着走了,对吧?
再说,明面上大家可以说的漂亮,私底下未必不说他这个皇帝不体恤臣子,为人刻薄寡恩。
否则,老臣们何以又累又冻,生病丢了命?
皇帝越想越觉得要遭,赶紧下了恩旨,让年龄偏老的只进宫打个过场,不用守一整天。
还让皇后多多准备姜汤,厚跪垫,炭盆。
太上皇的葬礼还没办完,皇家别苑里几位老太妃又跟着薨了。
皇帝一听,赶紧一起办了吧。
父皇还真得人心,瞧瞧,臣子、女人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