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惜春一无所知,她醒来就看到炕边守着的夏萤,而春莺正躺在踏脚板上沉睡。
橙红玻璃灯罩里透出的烛光柔和又温暖,却远不及惜春心头的暖意。
哪怕夏萤正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却保持着双臂张开,身体前倾虚虚护着她的姿势,似乎这样就能在危险来临时以身相护甚至以身相代。
她记得,上一回夏萤如此模样还是守孝期间染上伤寒,人差点死掉,阴差阳错觉醒前世记忆的那回。
兴许人与人之间的确是要看缘分的,你喜欢的那个未必有多能干,多精明,多有想法。在别人眼里,她兴许又懒又馋又粗鲁。
没错,惜春想的就是春莺和夏萤。
以二人的表现,春莺更有优势,但她心底偏偏最喜欢的是夏萤。
虽说,这偏心并不好拿到台面上来,但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惜春勾起嘴角,无声笑笑,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弯弯似月牙,盛满笑意。
月牙般的眼睛望向窗外,恰看到西边天上的满月。
月如银盘,朦朦胧胧,正流连不去,而东方墨蓝的天际已露出第一缕晨曦,红日即将大放光明。
风卷流云,仿佛一个眨眼的工夫,墨蓝天幕徐徐拉开,东方既白①(有一阵天天吃他家早饭,瑶柱粥和小酥饼。现在竟然要倒闭了……),日光从鱼鳞般的云层里透出,还给这些鳞片镶上了金边。
再回头看那满月,不知何时已杳渺无踪。
“雪霁初晴,碧空乍现。”惜春将视线移向东墙下的一株老腊梅。
花开星星点点,朵朵娇黄,有种一触即碎的脆弱;冷香幽幽,映着皑皑白雪,竟然有几分妖娆。
从前,她以为妖娆的梅花只有红梅绿梅。
清晨徜徉在新雪的清新与梅香里,让人沉醉。
夏萤脑袋猛然一点,整个人差点失控趴下,顿时从睡梦里惊醒过来。
一睁眼便看到惜春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瞧着。
“姑娘,您怎么起来了?天还早呢。”偷偷抹掉嘴角的口水,夏萤赶紧从炕柜上拿起大红羽纱白狐领鹤氅给她披上。
惜春摆手:“不用,不冷。”
“怎么能不冷?”夏萤急道,“这昨儿晚上刚下的雪。你瞧瞧,都小腿肚深了。”
惜春无奈,只好披上。若是不披,擎等着听唠叨吧,不唠叨一天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两人的动静,春莺也醒了过来。
她从踏板上坐起身,揉着眼睛道:“姑娘,您可真早。还不到巳初吧?”
惜春看了看腕表,笑道;“八点四十二分。春莺,你可真神。”
春莺捂嘴笑道:“跟着姑娘,谁还没学到要有时间观念?”
惜春失笑。
春莺起身,将踏板上的被褥卷起,拿去耳房她的房间里,离开的时候还喊夏萤:“赶紧伺候姑娘洗漱,用了早膳,你就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