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见,大失所望,你呀,也是个俗人了!瞧瞧,刚才说的话要多么虚伪有多么虚伪!”
忠顺手里的紫檀镶螺钿如意头折扇已经扇得跟风火轮似的了。
不过,那满脸多姿多彩的表情却极其动人。
贾珍微微皱眉,虽然都说忠顺“混不吝儿”,他一直是不信的。能在精明内敛多疑的四皇子手下混的如此好,能是普通人?
听说他爱听戏,莫非也跟着学了不少?瞧这模样,戏精也不如!
“王爷谬赞,在下不过一普通男子罢了。”贾珍连连摇头。
“哈!”忠顺又用扇子指指他,“你普通?”头摇了摇。
白前忙道:“王爷,大爷,香案摆好了!”
贾珍看向忠顺,一伸手:“王爷,请!”
忠顺看他一眼:“走。”
两人来到院子,秦可卿与惜春已经等在香案边。
见两人出来,忙上前行礼。
忠顺受了。
他仔细看了惜春一眼,赞道:“小丫头一看就是个心思玲珑的,难怪能搞出那么多新鲜吃食。不错,大部分我都爱吃。”
惜春正迷糊呢,不是说贾家与北静王是一条船上的,与忠顺是政敌吗?
这瞧着不太像呀。
她忙笑着道:“王爷谬赞。王爷爱吃,是小女的荣幸,晚点让人抄了方子,给府上送去。”
忠顺哈哈一笑,一指惜春:“是个机灵丫头!”说着,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赏你的见面礼!”
惜春看了一眼贾珍,贾珍微微点头。
惜春忙双手接过:“多谢王爷!”
“罢了!”忠顺一摆手,似乎并不在意。
“宁国府三等威烈将军贾珍听旨……”
贾珍领着妻子、妹子、仆从,哗啦啦跪了一片。
“……‘嫁接’之术……擢升为二品奉国将军……”
“谢主隆恩!”
惜春又一次跟着接了圣旨。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她表现的很沉稳,不像上次心里七上八下的,尽胡思乱想,什么无意失了礼,被痛斥甚至杀头,想象力突破天际。
贾珍接过圣旨,心里很平静,早就谋划好的事儿,一朝实现,反倒有种空虚感。
就像……就像好不容易攀上高峰,极其兴奋后的贤者时间。
那是来自灵魂的一片空白,亟待寻找新的目标来填补。
下一个目标:一品辅国将军!
贾珍默默定下又一座高峰,只等目标实现,再次体验这空虚感。
忠顺见贾珍眼神发亮,心中暗暗哀叹,少时的偶像也不过如此,还是成了追逐权势的凡夫俗子一个。
唉,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岁月是把杀猪刀,谁也躲不过去,总会面目全非,变成红烧排骨,红烧肉,狮子头,猪头肉,九转大肠……
莫名的,望着头顶瓦蓝瓦蓝的天,忠顺有丝忧伤。
这忧伤也是蓝色的,轻透,似有还无,一圈圈袅晴丝般缠绕着他柔弱的心。
“哦,对了,朝廷收缴欠银你们都听说了吧?”忠顺收回那丝感伤,又问贾珍。
贾珍连忙说:“既然王爷开口,明儿珍便去户部还银。”
忠顺拍了拍他肩膀,赞道:“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