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事毕,贾珍便带着手下一路乘船,去了扬州。
一来,既然出了门,便到处看看。江南之繁华,不逊京都。
二来,身负重托。小丫头黛玉再三嘱咐他看望林海这个堂姑父,唯恐父亲过的不好。
出门一趟不容易,贾珍便也打算乘机将姑苏扬州都逛一逛,顺便采买。
“宁国府不差银子,只要有趣的有用的,尽管买!”
这是妹妹惜春的原话。
人家还说,不能和他一起南下伤心欲绝,只好用江南特产弥补心灵伤害,让他千万莫要小气。
这话听的他很不高兴,他是那般吝啬的人吗?哼。
还有兼美,不知此时在家中可好?
运河里一行数只两层高大商船缓缓而行,最前面一只船头甲板上站着一位青年。
他青衫磊落,腰悬宝剑,背着手迎风而立,宛若翠竹一竿。
正是南下扬州的贾珍。
嘴角翘起,眼神柔和,他定定望着前方白茫茫的水面。
半空不时有水鸟飞旋鸣叫,两岸是苍翠绿野,连空气都比京城柔软三分。
白芷抱着狼皮大氅从船舱里走出来,快步走到贾珍跟前,给他披上,嘴上埋怨:“大爷,这江南的风虽说没京城冷,您也穿的太少了。”
又瞅瞅四周,不见人影,担心道,“这荒郊野外,也没什么人,不知大爷在看什么。”
贾珍微微一笑冲她挥挥手,示意别打扰。
白芷只好屈膝行礼,退回船舱。
贾珍在看什么?他在看兼美。
水面是一个个兼美,或娇嗔,或轻颦,或大笑。
或梨花带雨,或海棠垂露。
更不用说床榻之上的娇啼婉转,轻喘相就,实在惹人怜爱。
越想,贾珍越是心跳加速,平日一贯冷清的脸上竟然染上一抹红晕。
东方,红日初升,染红了半边天空。
红彤彤的朝霞与贾珍脸上的红晕相映成趣,也不知哪一个更红。
又想到冯氏,贾珍眼中柔情瞬间褪去,变得冷若冰霜,这人竟然知道兼美的存在,实在可恨。
以兼美的出身,嫁给自己并不容易,他也不想用妾的身份折辱所爱的女子,哪怕是良妾。
不管在什么世界,贾珍都没打算太过于挑战世俗规则,哪怕从内心来讲,很多都不屑。
因为他明白,能延续上千年数百年的规则不是容易打破的。其存在必然有其价值,且受主流人士拥趸。
“哎。”
轻叹一声,贾珍抽出笛子,吹了起来。
笛声悦耳悠扬,却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从金陵到扬州不过一天路程,但越接近扬州,船只越多,河道越拥挤,一直到傍晚时分,贾珍一行还没能入城。
“乘小船。”
贾珍看着一动不动的船队,不耐烦。
早知港口如此忙碌,便该让人给林府送信,让他们派人来接。
商船本就比不上官船,偏他还没通知做官的林府,真真托大。
河面闪烁,倒影里的灯火摇曳,比天上繁星还热闹。
到处是不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旅客,都盼着早些上岸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