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出不过百十来步,他便将人叫住,将药丸拿了回来。
她给他的药丸,哪怕是毒药,他也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他当时就告诉自己,既然连毒药都不怕,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一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给她留了余地。
“在乾临宫时,我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你喂我吃了什么东西,那时,我不敢确定你是会医术的,直到之后你给我送药,我才确定了,你懂医术,且造诣颇高。”
说到这儿,上官修的声音不自觉弱了下去,“我承认,我是有心试探,可是阿冉,我用性命做赌注,也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在不在意我的死活。”
上官修只是想看看林冉是会救他,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这毒药既然来势汹汹,毒发的后果,林冉晓得,他也晓得,他不过是豁出性命去试探它在她心里几斤几两而已。
这也错了吗?
若是这也错了,那他只能又一次违心的说,“你成了我的夫人,往后的日子里,你我总是要待在一处的,我是朝廷的人,得为朝廷办事,我同乾临宫,必然不会善终,而你和乾临宫又有牵扯不断的关系。我总要弄清楚你会不会为了乾临宫而伤了我。说起来,这不仅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这是朝廷与乾临宫的事情。我可以不在意死活,是生是死我都没那么看重,可我不能拿上官府满门的性命去冒险。那并不是一回事,我只能试探,若你不救我,若我死了,我也认了。”
上官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中间都不带喘气的,他装得很好,又冷静又克制,又为难又委屈,连他自己都快被骗过去了,何况是林冉呢。
林冉轻轻将自己的手从上官修的手里抽回来,她平静的说,“若是担心这个,你大可以放心了,我已经离开了乾临宫,从前和乾临宫的关系,都做不得数了。当然,我在乾临宫里,也不是一点儿位置没有,我那些作为,有好有坏,朝廷要是想要我付出代价,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要是怕连累了上官府,待到成亲的风头过去,你可以……”
“不必说了。”
知道林冉会说什么,上官修打断了林冉的话。
既然成了亲,他又怎么可能将这门亲事作废?
一时的托词罢了,他还能真将自己的话信了吗?
“这毒能不能解?”上官修指着身上的银针,轻易转开了话题,他问,“要是余毒不能解,会有什么影响?总不能一辈子不碰水不吹风,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房间里不出门。”
林冉淡淡瞥了上官修一眼,“谁让你自己心里没数?”
且不说毒不毒的事情,单是他那伤口,已经是刺穿肩膀了,明知伤得很重,他骑马也就罢了,慢吞吞的行去,不耽误迎亲的时辰就好了,为何海南使出浑身解数的去追逐她?
她听了林尽的话,定是玩乖乖的同他成亲的,他那么寸步不离的跟着,怕什么?0
怕她骑着马跑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上官修舔了舔嘴角,被说得没有了声音。
真别说,被林冉说中了,他还真就是怕林冉跑了。
“我这被府里逼得没了办法,要是再没个夫人,家里三位大人一定会给我安排不止一个的夫人,我这正事都没办好两件的人,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女子多的地方,是非也多,我是最讨厌后宅不静的,要是莺莺燕燕一大群,我首先就得被气死。好不容易遇到个省心的,我当然害怕半路上给弄丢了。”
林冉有些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将注意力放回到伤口上。
伤口处还有黑血在流出。
那伤口,看着像是逐渐在好了,毒却是往里面去了。
一次两次的针灸,根本就不能将毒全部逼出来,累积下去,迟早都要一命呜呼。
寻常大夫根本看不出来这毒药的暗藏的杀机。
乾临宫,是动了杀心,要让上官修死掉。
可上官修从来也不是没有再乾临宫里打过转,也不是没走表明他要将乾临宫翻个底朝天的心,从前时候都能容忍,为何现如今却想要了上官修的命。
他们难道不知道,上官修若是死了,乾临宫也难逃一劫吗?
还有独步逍遥,他不是也在乾临宫的吗,为什么会由着宫主做下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