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抱一抱她,无数个夜晚,无数次的想要抱住那抹刻入他骨髓的背影,但他没有动,一步都没有动。
他太明白了,来日方长,幸福是会满的,用一点少一点,余生那么长,他不能太早的将他们的幸福挥霍光。
她,她呀,不过就是一只风筝,不论她以何种姿态,飞得有多高,只要牵扯住风筝的线在他手中,她势必要回来,迟早要回来。
他只是忘了,扯住风筝的线断了,风筝就飞远了,逐渐游离在他的视线之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到头来,他失去的,不止是风筝,还有脱离掌心却牵绊着他的线。
就如他以为,只要能够看见她的背影,就永远可以循着她的步伐,跟在她身后。
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看得最多的是她的背影,到头来,她留给他的,也只剩下一个背影。
她是指间的风,他竭尽全力的握紧了,以为她服帖的卧在在他手中,其实她早就走远了,等他察觉,已经无从寻找。
姚澜漪不知何时走的,踽踽独行的那抹背影,瘦削,孤单,淡漠,疏离,与印象中的逐渐重合。
他有等不及分清那是她还是她,就魔怔了似的飞奔着追了上去,在缠枝大铁门门口追上了那个背影,片刻都等不得,从后面伸手,一把将他心心念念的人抱了个满怀。
就是这样的感觉,抱着她,像是抱住了从前,也抱住了未来。
轻轻的,试探着拥紧。
“你回来吧。”他说,“我求你,我求求你。”
回应他的是冷冷的海风,掺杂了微微的湿润,如同滴落的眼泪,咸咸的,酝酿了苦。
怀中的人动了,在他近乎沉醉和痴迷目光中,扬起手来,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她说,“沈黎风,你真可怜,守着一间空屋子,拼了命的留住早已经不存在的气息,分明那么想她,却将所有的记忆都尘封起来,连她的照片都不敢触及。你心里也清楚,断了线的风筝迟早要飞向别处,折损了也好,被人捡去了也好,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不会飞回你手中。你站在你的禁地,站在你亲手编织的美梦里,又妄图透过我的背影去思念谁?你看清楚也记清楚,我不是她!”
妄图透过我的背影去思念谁?
你看清楚也记清楚,我不是她!
两句话反反复复的在耳边交替着回荡,沈黎风的脑子似乎在一瞬间清醒了。
她说过的,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当做影子,一天,一年,岁岁年年,用扮演姚澜漪的影子来获得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天地。
她倾力表演却从未入戏,守着自己的本分和底线,没有逾越半分。她不爱他,甚至不想面对他,直到离开的前夕,都还在用温婉的语气提醒他,她不是他的未婚妻。
他想起她的决然,想起她的冷漠,却惊讶的发现,他始终想不起来她的眉眼。
五年了,他一边靠记忆存活,一边刻意遗忘,终于忘却了她的样子。
他应当高兴,这是他日复一日饱受折磨后的结果,是他忍受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求来的割舍,可是当他的手覆在心口上时,他能感觉到,那里的跳动渐渐慢了,没了。
他就知道,他不敢忘的。
到底推开了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