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全世界宣布了他爱她,全世界都知道他爱她,只有她,踌躇着,张望着,总也不信。
他那么认真,那么虔诚,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摆在她面前,她怎么能……怎么能把他的一片真心当成个笑话……
“黎二。”姚澜漪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漠然的笑了,“你忘了,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就是海!”
沈黎风的脑子里光速般闪过一个画面——她瘦削的两只手臂抱着膝盖,以蜷缩的姿态坐在礁石上,任海浪不断地拍打着礁石,稳坐如山,白色百褶裙和高高的马尾在风中晃呀晃呀。
“二哥。”月光下,她轻轻的喊他,不曾起身,不曾回头,声音冰凉,仿佛浸染了月色。
“我最喜欢海了。”她说。
他恣意的坐在沙滩一角,目不转睛看着她纤瘦的背影。他想抱一抱她,很想很想在凄凉的月色下抱一抱她,但他没有动,一步都没有动。
他不敢。
他们说,幸福总是有限的,用一点少一点,余生那么长,他不敢太早的将他们的幸福挥霍光。
她,她呀,不过就是一只风筝,不论她以何种姿态,飞得有多高,只要牵扯住风筝的线在他手中,她势必要回来,迟早要回来。
他只是忘了,扯住风筝的线断了,风筝就飞远了,逐渐游离在他的视线之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到头来,他失去的,不止是风筝,还有脱离掌心的那根线带去的丝丝缕缕的牵绊。
就如他以为,只要能够看见她的背影,就永远可以循着她的步伐,跟在她身后。
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看得最多的是她的背影,到头来,她留给他的,也只剩下一个背影。
她是指间的风,他竭尽全力的握紧,归拢,以为她服帖的卧在在他手中,其实她早就走远了,远得他无从寻找,再也把握不住。
沈黎风愣愣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没有察觉姚澜漪是何时走的,待他抬眸,只看到踽踽独行的那抹背影。
瘦削,孤单,淡漠,疏离。
一点一点,与印象中的那个人重合。
等不及分清那是她还是她,沈黎风就魔怔了似的飞奔着追了上去,在缠枝大铁门门口追上那个背影,片刻都等不得,一把将心心念念的人揉了满怀。
而后,淡淡的舒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的感觉,抱着她,像是抱住了从前,也抱住了未来。
“你回来吧。”沈黎风说,“我求你。”
回应沈黎风的是冷冷的海风,掺杂了微微的湿润,如同滴落的眼泪,咸咸的,酝酿了苦。
怀中的人动了,在沈黎风近乎沉醉和痴迷目光中,扬起手来,狠狠打了沈黎风一耳光。
她说,“沈黎风,你真可怜,守着一间空屋子,拼了命的留住早已经不存在的气息,分明那么想她,却将所有的记忆都尘封起来,连她的照片都不敢触及。你心里也清楚,断了线的风筝迟早要飞向别处,折损了也好,被人捡去了也好,千千万万种可能,唯独不会飞回你手中。你站在你的禁地,站在你亲手编织的美梦里,又妄图透过我的背影去思念谁?你看清楚也记清楚,我不是她,永远都不是!”
你看清楚也记清楚,我不是她,永远都不是!
我不是她……
永远都不是。
几句话反反复复的在耳边交替着回荡,沈黎风的脑子似乎在一瞬间彻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