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六又回到店中等了半晌仍不见承晔出来,正犹豫要不要再回去问问,便听到一阵风声从身旁掠过,身穿烟青色长袍的少年几步跳出门去,挥着手向路边停靠的马车喊道:
“姐夫姐夫我起晚了,不要生气!”
江四六两边额头猛跳,哪门子的姐夫?起晚了是骗谁?明明方才早饭快吃完了,耽搁这么久恐怕连午饭都能一起吃了。
同时额头猛跳的还有路边马车上的两个人。
承晔向马夫点点头算是见礼,上车的时候还低声道谢,“辛苦护卫大哥昨夜过来送信。”
进了马车后,又甜甜唤了声姐夫,祖雍额头又跳,指着旁边让他坐下,也不与他多说话。
倒是承晔丝毫不以为意,乖乖坐在一旁,面上笑意仍然未散。
祖雍看他神情,脸上一阵狐疑,“你笑什么?”
承晔摸摸脸颊,笑了吗?
“自然是难得与姐夫一同出行,我心里欢喜才这样。”他信口说道。
呵……祖雍不再说话,他知道现在跟这少年相处,只有少说话,少做事,才能避免掉很多麻烦。
扮作车夫的随行护卫后背一哆嗦,想起自家少爷刚离家那次到卫府送信,这位卫二爷看了信才相信他的身份,自己刚转身离开时听到他嘴里嘀咕,这房里不安全,要好好布置一下才行。
要布置什么他自然想象得到,唉,看来昨晚还是大意了,往后再不能冒这样的险。
马车一路向北,路边的房子逐渐变得低矮破败,道路两旁的人也不多。
祖雍从身后拿出两个包袱,一个抱在怀里,另一个丢给承晔。
“换上这身装扮我们自己过去吧。”
承晔点点头,依言换了衣服,两人又彼此往对方脸上贴了胡须,跳下车后就如同街头走动的民众一般模样。承晔弯腰将手放在土路上覆着的尘土里面蹭了几下,趁着祖雍不注意往他脸上涂了几下,祖雍竖眉又要发飙呵斥,又见他一样往自己脸上手上涂抹。
“我们手脸太干净了,既然假扮自然要扮得很像才行。”
承晔抬起身上的灰葛布衣袖闻了闻,咧咧嘴看祖雍,找了这原汁原味的衣服还真是太周到了。
护卫一人将车停靠在路旁,一顶有些破了的帽子遮住半边脸,他就这样靠在车上像是睡了。
两个衣着寒酸的男人袖着手挤挤挨挨沿着土路往前走去。
街道两旁零散有些铁匠铺和小饭馆,门面低矮又灰扑扑的,路上灰尘乱飞坑洼不平,还有不少牛粪马粪,偶尔能见到个捡粪的老汉孑然独行,与大宸城郊边缘地带的民众生活大同小异。
视线尽头有两排对立建在路两旁的楼房,都是两层的砖木结构,虽然看起来像是新建不久的,在这灰尘连天的环境里也变得脏兮兮的。
楼房上一水儿的木板招牌,承晔认得那店招上的突伦字。
“马厩?马房?”承晔道。
此时这里较方才路过的地方人气略旺一些,看举止装扮那些人也是些贩夫走卒小工匠之类的,大多形容粗鄙猥琐,有老妇和年轻小厮坐在门前闲聊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