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晔又斟了一杯茶捧给江四六,“四六叔喝茶。”
江四六接过茶盏又皱眉瞪一眼如意,将怀里一个信封递出来。
“这是张奎递过来的消息。”他道。
张奎查出来的关于羊葛部的消息,多数是承晔已经知道的。
他提到一年多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在乌木南江临上位之前,为了安抚讨好王族下属军队,不得不对修曷所带领的各部落联军进行一些打压,曾经推出不少新政。
其中有一项便是将羊葛部女眷强制征为营妓,因为羊葛部女子居多,能够入伍当兵的人很少,在军队作战中贡献较少,只能牺牲他们族中的女人们。
这一新政之所以被通过,修曷和大王子乌木扶风都没有反对,是因为羊葛部的营妓是同时慰劳王族的军队和奴隶军团的,大家都能享乐,就都无话可说,没有人替羊葛部说话。
在突伦,**的事毕竟只在近几年才逐渐少了,从前他们的王族将其他部落的奴隶都当做牲畜一般对待,做营妓在他们眼里或许还真不算什么。
虽然是很残忍的事,但事情发生那么久了,且还是当今皇帝乌木南江一力主导的,羊葛部那三个年轻人苦心孤诣要进都木将军府跟这件事可扯不上关系。
承晔拄着头沉思,如意一把将信拿过去,凑在镜台前看完,只哈了一声,又将信递给江四六。
如意将头伸出窗外,扯着嗓子喊阿诺。
由远及近的一串可可可声响,出现在门外的阿诺怀里抱着三个堆叠起来的食盒。
她稳稳托住手里比她头顶还要高出几分的食盒,跪坐在门口的桌案旁。
第一个食盒里取出几碟卤味并热菜和香粥,第二个食盒里有几样冷食拼盘,以及三味点心甜品,第三个食盒里则是自酿的甜酒和鲜果子,碗筷杯盏都是三人份。
承晔看了食指大动,一旁的江四六已经将信抛在香炉里烧掉,如意则施施然走到食案旁坐下,两眼弯成月牙看着阿诺咿了一声。
“我们阿诺真是人美手巧。”
极敷衍的夸赞却让阿诺娇羞不能自已,手捧着肉嘟嘟的脸一阵可可可。
承晔看了直叹自愧不如,江四六连连摇头,呵,蠢女人啊。
两人也都几步走到餐桌旁向阿诺笑道,“我们吃饭吧!”
如意指着镜台跟阿诺说道:
“我这两日抽空做好了一件,阿诺你去试试。”
阿诺一阵旋风似地越过他们跑到镜台旁,整个房间的地板都在轻微颤动,江四六挑挑眉,这骨架子,恐怕也穿不了什么好看衣裳了。
三个男人只专注在食案上,时不时还要碰上几杯,将家常的甜酒喝出了名酒的气场,谁也没注意阿诺在帘幕后窸窸窣窣做些什么。
承晔最先发现从帷幕后羞答答走出来的阿诺,此时她身上穿的油腻腻的灰布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黛色长袍,样式很是简洁的长袍却别有一番雍容,在窄袖口和袍摆上都绣着兰草纹,整件袍子上也用同样的银线绣着零星的兰花和草叶,很是别致。
阿诺大概已经感受到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黑色脸颊也羞得透出红晕,垂着头握着手站在那里。
如意匆匆喝下一口酒,净了手之后便拉着阿诺坐在镜台前,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唠叨着一些女孩子穿衣梳头的窍门。
承晔和江四六对视一眼,这两人什么时候这般要好了?
看那样子,就像……就像小禀义见了暖晴,真的是闺中亲密的朋友一般。
自打如意离了食案,这顿饭就吃得不那么开心了,对承晔和江四六来说,再吃下去反而像是被主人放弃招待仍然坚持蹭饭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