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喜松口气,夺过她手里紧握着的珠冠,取下她手臂上的金臂钏,本要再将手指上的戒指并另一只腕子上的虾须镯取下,又啐了一口停下手。
“身上的贵重东西都不见了的话恐怕会惹刑部的人怀疑。”
他只得罢手,将珠冠和金臂钏藏在怀里,又在她头上扒拉几下拿出几颗珠子,这才站起身。
“便宜你了。”
他将裹在小风筝身上的绒毯抽出来,在她身上蹭掉鞋子上的灰尘,确信人已经死了,这才架住她腋下将她拖到河边推进水里。
崔喜向河里翻滚着沉下去的尸体挥挥手,“刑部肯定是要捞人的,至少得两三天才能发现你,那时候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了。”
他拍拍手掌,一点一点检视地面上的血迹,拔掉带血的草扔到河里,将遗留在土里的血掩埋上,这才骑了马从小路离开。
半途上将身上的衣服并小风筝裹身子的绒毯一起烧了,从褡裢里重新取出干净衣服换上,在宫门下钥之前安然回宫。
皇极殿紧闭着门窗,张平仍然侍立在门外,见到崔喜便向他招招手。
“怎么样啊?”张平道。
日常送信的两只鸽子都有崔喜侍弄,从昨日起便有一只蔫蔫的不大对劲,崔喜下午便出宫去找相熟的兽医寻些偏方。
“说是喂些淡盐水和砂砾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崔喜看着张平,“师父一直守在这里不曾歇息吗?这也太辛苦了。”
张平暗暗指了下殿门,凑近崔喜耳畔悄声说:
“约莫是文阁老家里出事了,皇上心里惦记,悄悄唤来了那小书吏来问呢。”
他语速放慢,声音更低,“好像在里面发火了!”
“啊?”崔喜瞪圆眼,张大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他万分心疼地看着张平,“师父你回去歇歇,我来替你守着吧,年纪大了不能这么硬撑。”
张平摆摆手,又想了想,道:
“那也成,我这小腿肚子开始疼了。”
崔喜向身后不远处招招手,两个小火者跑过来。
“把祖爷爷送回房里,伺候他捶捶腿捏捏脚,让他早些安睡。”
看着两个小火者应下,崔喜又向张平嘱咐道:
“师父且好好歇着,别的事都有我在呢,鸽子我也喂过了。”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鸽子治病的事,他自己也做好了,不需要张平操心。
张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唤了撵子坐着回去了。
在殿外的崔喜凝神侧耳细听,只能听到皇帝的只言片语,诸如“朕心里有数”之类的。
他也没有再往下探索的兴趣,毕竟今日他凭借一己之力为自己赚下了一屋子的财宝,心内将自己杀掉小风筝的前前后后又思虑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漏洞会被刑部的人拿在手里,这才放下心来。
若是这案子只有顺天府这边来查,恐怕就更简单些,难就难在顺天府尹陆祥现在和刑部尚书沈迟走得很近,沈迟可不好对付。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文阁老的书吏悄无声息地退下,皇帝看见站在殿外的崔喜说道:
“去叫沈迟来。”
崔喜听到沈迟的名字心里一惊,赶忙低下头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