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白秀才温文尔雅拱手一礼,“张老爷啊!”
那人一身宝蓝织金镶灰鼠皮袍子,挽住白秀才轻声道:
“如此春夜,你我何不同游?天音馆如何?”
“甚妙,哈哈,甚妙!”
白秀才拊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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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马蹄声停在城郊一所小院门前,几个人下了马便从围墙翻入小院,提刀直奔上房。
以雷霆闪电之速踹开房门,饶是他们也久经沙场,仍然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眼前的男人身前揽着一妻一女,但妻女身体已经瘫软,颈上青紫勒痕触目惊心。
此时三人身上**淌着清油,那男人一手拿着点燃的火折,一手将一团纸快速塞入口中。
“快,把他嘴里东西抢出来!”
一个黑衣人大喊,待要冲上前去,被那男子手中晃动的火折吓退。
“王捕头,何必呢?”
一个黑衣人摊手劝道。
“几位兄弟”,浑身油光的王捕头道,“我见了不该见的人,听了不该听的话,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各位就是来杀我的吧?”
“瞧,我全家的生路都让我堵死了”,他视线扫过身前妻女的尸身,几近癫狂,“我没本事把消息传出去,只能把东西吃到肚子里烂掉了。”
“王捕头,何必呢?”
方才说话的黑衣人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惋惜。
“所以”,王捕头浑身颤抖,又将火折在身前晃了晃,“各位就让我自己选个死法吧。”
几个黑衣人互看了几眼,刚才说话的黑衣人抬手示意,众人退到院外站定,视线透过大开的房门仍锁定在王捕头身上。
轰地一下火光陡然窜起,全身着火的人在地上翻滚,凄厉的嚎叫声渐弱,火舌舔上屋中的帘幕家具,直冲屋顶。
左近有居民大叫着走水了,从家中提着木桶水盆前来救火,与黑衣黑马的一行人错身而过。
此时的天音馆仍然丝竹袅袅,笙箫靡靡,彩衣艳妆的女妓们红袖翻飞,娇声软语。
一间包厢的门被推开,嘈杂的曲声嬉笑猜拳声乍然倾泻,宝蓝织金镶灰鼠皮袍子的张老爷脚步虚浮胡乱摆着手,我去去就来啊。
包厢的门在他背后关上,隔绝了光线和声音,张老爷稳住身形,手中的酒盏被稳稳擎住。
狭窄的露台上,一名黑衣男子无声而立,口里不住啧啧。
“他娘的,读书人放荡起来连我们这种拿刀的大老粗都看不下去。”
他从方才推开的门里窥见了与众女玩乐丑态毕露的白秀才。
张老爷鼻子一哼,“说你的事吧。”
“王捕头死了,一家三口,泼油**。”
黑衣人简短答道。
“这么说你们去的时候他就准备赴死了?他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我们发现的确实比较早,他也没来得及传递消息。”
张老爷沉吟一晌,又问道:
“现场或者附近发现那个富力的行踪了吗?”
黑衣人摇头,“不曾发现。”
张老爷命黑衣人将见到王捕头之后的事情详细描述一遍,听完之后有些疑惑。
“他着实不必要在你们到了之后才吃了那封信,似乎有些刻意呢。”
黑衣人不言,他并不觉得刻意。
张老爷道:
“这个富力至今是死是活我们还不知道,这样我就很不安了,万一最坏的事发生了……”
黑衣人沉吟,“富力还能去投奔谁呢?”
“这个衙门里查过了,他只有一个姐姐,嫁给王捕头为妻,眼下姐姐一家人都死了,他还能投奔谁?”
张老爷摊手,忽地想到什么,抬起手急道:
“最坏的情况,王捕头可能会指点他投奔王家的人,尤其是为官的亲戚,或者同窗好友!”
“老张,你是说……”
“对”,张老爷打断他道。
“做最坏的准备,以策万全!我马上回去禀报大人让他写信求助上面的人,把王捕头的亲戚、好友全部监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