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几个人齐声问。
后来啊,在怀远军中庸庸碌碌一年,被家里人动用关系接了回来,躲过了在北疆覆灭那一劫。
被问的年轻人伸手拍拍被雨打湿的一截袖子答道,“后来战死了。”
这不是众人希望听到的答案,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此,一时又絮絮聊起大家最关心的话题,诸如哪里的酒好喝,哪家的小娘子动人,哪里的戏园子又上了新戏。
此时有人注意到一乘青呢轿子大摇大摆停在门外,走出一名锦衣男子。
那人甩着袖子跨进门内,见一群人都望着他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唰地打开手里的折扇摇了几下,清清嗓子道:
“本官今来北司衙赴任,谁来领路?”
众人再次将他上下打量几下,确认不是卫承晔本人,便有人问道:
“你是谁?”
锦衣男子折扇一挥冷哼一声,“你们又是谁?”
众人嘻嘻一笑,其中更有人低声说道“管你是谁”!
只要不是卫承晔,他们不带怕的,即便是卫承晔,也无甚可怕。
有人低低笑道,“哪里来的大傻子,土里土气的。”
锦衣男子恼怒,合上折扇指着众人喝道:
“这……你们怎么当差的?遇到上司竟敢不跪不迎?”
一众人的哄笑声中,一枝沉甸甸的玉兰从他面上擦过,锦衣男子彻底被激怒,仰起头指着树上的人跳着脚喝骂:
“小混蛋你下来,我打死你!”
“小子,嘴里放干净点!”
你来我往叫骂着,众人哄笑呼哨声此起彼伏。
“咳咳,肃静,不像话!”
几个随从打着伞,拥着一个捂着口鼻的瘦小老者自侧园中走出来,老者目光凌冽环视一圈,众人讷讷行礼。
“沈大人。”众人道
沈迟不语,方跨步走上甬道,忽地有一柄折扇当头敲下。
众人一时被眼前情形惊得呆傻,锦衣男子将折扇在手上转了转,从沈迟身后绕到面前。
“你在这里当值?”锦衣男子揉着手腕面色恼怒,“你可认得本官?快将值房随从打点出来!”
沈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刺激得疾咳一阵,面色通红,半晌才跺跺脚怒道:“不像话!”
红衣年轻人中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屈身向沈迟行礼致歉,口里解释着:
“沈老大人恕罪,其实我等也不认识此人。”
沈迟跺脚,张张口最终闭口不语,甩甩袖子大步走开。
他身后一名红袍官员停下脚步指着锦衣男子怒道: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快收拾了去给大人赔罪!”
门外沈迟一行人马车声渐远。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出来,众人也纷纷笑起来,更有人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
红袍年轻人们嬉笑着,逐渐将锦衣男子围住。
“方才问你呢,是什么东西?”
“你是哪里跳出来的活宝?”
锦衣男子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或是惹了祸,不敢再挥洒什么官威,老老实实地自报家门。
“我是张平公公的亲侄子,他老人家安排我来这里做官。”
众人哄笑声变了调,“原来是张公公的亲戚”。
虽然心底仍然瞧不起对方,但慑于张平的威势,在张世三身上的推搡着实少了些。
“放开他。”
门内有冰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