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有些心焦。
“只要暖晴小姐不生气就行了,她待阿小少爷那么好……”
那丫头忽地眼睛瞪圆,望向另一个丫头,女孩子们年龄渐长,很容易猜中同龄人的心思。
“呸,别……别瞎说了,怎么可能。”
另一个惊异过后眼光闪动,怎么可能呢,这两个人。
单单是如此编排暖晴小姐,传到任一个管事娘子耳中都是要立即打死的。
两个丫头一起住了声,加快脚步离开。
阿小此时便在廊下站着,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围裹在兜帽中的脸有些苍白,比平时少了些凌厉之气。
他耳力极好,将二人的低语听得一清二楚。
谁会信呢?他也不信。
从前一起胡闹撒野的顽童,渐渐年岁渐长,就不一样了,少年人忽然有了别的烦恼。
卫暖晴所住的小院十分幽静,依着假山石而建,有一弯清泉穿过假山下的石缝,沿着一侧院墙蜿蜒而下。
墙外和房后有丛丛绿竹,在夜里变成一重高高的黑色障幕,有一处竹叶翻卷摇曳旋即归于静谧。
漆黑的屋檐上两角瑞兽静默踞伏,在两尊瑞兽之间,一个身影盘无声坐着,融入浓黑夜色之中。
暖晴捧着手炉站在廊下一动不动。
“小姐,夜里凉了,回房歇息吧!”
有丫头在她身后温声提醒。
“啊”,暖晴眨眨眼,“天都这么黑了。”
丫头话不多,只低低应了声是,扶着她进了房内。
但有些人能听懂她话中的怅然,天都这么黑了,已经这么黑了,所有人都要歇息了,今天的等待是要落空了,没有人求见没有人送来东西,甚至没有人传来一字半句。
屋檐上的黑影发出低低的叹息声。
房中些微的热闹也很有序,钗环轻轻的磕碰,铜盆里的水声,丫头娘子们絮絮低语……光线暗淡下来,房门被无声关上,守夜的丫头打着哈欠睡下。
屋檐上的人全身隐在黑色斗篷之中,发出一声轻笑,睡着了。
竹叶在夜风中舞动,沙沙作响,屋檐上的影子似乎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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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京都,有人还未入睡。
宜秋跃下房檐,轻掸着衣袖沾上的青苔,焦急地左右打量。
此时,听着房内响起了沉沉鼾声,廊檐下的两支廊柱在黑夜里凸起一节,两条黑影轻声跃起。
“去哪里?”
鼾声未落,冷冰冰的声音便响起,在寂静的宅院里分外阴冷。
啊,老爷!
院中两条黑影一起惊呼,其中一个身影未及落地便被吓到,尚在空中的身子一斜便要跌落下来,紧急之下就势一脚点在凸起的曲栏之上才稳住了身形。
“秋儿出去了?”
房中的声音隐含威势和责备,比方才那句文化怒气更大。
院里两个黑影抖了抖,支支吾吾地嗯啊几声。
“你们两个不许出去!”
“那……老爷……”
“他半大小子了,出门一趟死不了。”
“哎……是,老爷。”
房内院中都安静下来,只是院中的两个黑影如同被狂风吹乱的枯树,互相挥动着手臂无声地争论着什么。
咳,房内发出一声轻咳。
院中如凌乱枯树的两个黑影,交错挥动的手臂忽地定住,再无半点声息。
宜秋搓着手,不住在墙下来回走动,最终跺跺脚:
“云追和风逐两个怂包,肯定是被我爹吓到了!”
“吓唬一下就不敢出门”,宜秋咬牙高声斥道,“怂包!”
“哎呀!”
不远处一声惊叫。
宜秋身形如风往声音所在之处掠去,夜色中颀长身影依稀可辨,那人扶墙喘了口气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