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禀义候在观音庙墙下的暗影里,面色阴冷地望着走近的军官。
“多大的生意,竟然劳动江老板亲自来?”
“将军,今夜有笔大买卖给你,不知敢不敢发这个财?”
江禀义支开身边的人,热络地上前笼住他肩膀,絮絮耳语一番。
那人面色骇然,不禁又将目光往周边睃巡了一阵才勉强稳定了心神。
“这个钱不敢赚,你们生意人不知道,今夜之事可并不简单……”
那人情知自己说漏了嘴,赶忙闭紧嘴巴。
“咱就是个为钱卖命的小民,也不知你们盘算什么事,只是今夜乌洛那边有个朋友想要一批货……乌洛那边出的事想必将军知道了,原本咱也是不敢接这生意的,难耐这朋友一心急用,价钱不论,黄金白银乃至宝石他手中一应都有,数十倍的价钱收这批货也使得……”
禀义适时地截下话头,咽了口口水,灼灼目光饱含殷殷渴切望着眼前之人。
那人也大大地咽了口水,不住地搓着手,显是心中十分矛盾纠结。
禀义注视他半晌,大声叹了口气道:
“将军,我知道这事你太为难了。天注定咱哥俩今日与这笔横财无缘,江某这便别过,去拒了那朋友算了。”
一面耷眉丧眼地移动壮实的身体,靠近那将军低声问道:
“我这乌洛的朋友现在买这批箭想要做什么?听说铁勒王日间已经亲自带兵到乌洛了,他……他不是想……你们拉木伦老王爷确是宽厚之人,一心替大汗守着这泉上城!”
“噗嗤”,那将军嗤笑出声,亲昵地推了一把禀义的肩膀道:
“你终归是生意人,什么都看不懂,别在这儿瞎猜了。”
他当然知晓顶头主子拉木伦王今夜正在做什么,是以不敢在这风口上为了钱财出什么幺蛾子。
但依据自己主子的行事习惯来推断,此次乌洛的民乱少不了拉木伦王在背后煽风点火促动暴乱升级,这样才能牵制了铁勒王这个大冤家远离可汗大帐。
心念至此,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乌洛乱民之中一定藏有不少拉木伦王的细作,动乱之中谁出手都有个失误,自己售出这点羽箭想必在混乱之中也算不得什么。何况——万一真的有人以蓝羽箭射杀了铁勒王那老匹夫,倒不啻算是他的一件大功劳。
“江老板是厚道人,有了生意不忘来拉着我发财,往后我这儿的东西一应首先供着你来用,这次就是担再大的干系也要帮你这个忙!不过——”
说罢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他手臂勾住禀义肩膀将头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不过这次生意实在太过冒险!你那朋友得先付八成定金,要现钱不要银票,而且……我要黄米。”
黄米是黑市行话,指的是黄金。
江禀义知他贪婪,此举分明是在坐地起价,心头冷笑不止,面上却不露分毫,连连点头道:
“都使得的!我这便教人取了东西来,一个时辰之后,咱们仍约在这里。我先付全价的黄米,一来是感谢将军急公好义,当此非常之时帮了我那乌洛的朋友的大忙;二来嘛,跟将军做生意十分爽快,江某心里愿意交这个朋友,愿意多付两成的黄米给将军,敬您这份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