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可里被母亲的话吓得一哆嗦:
“可是,也加因死了,大哥还会有其他妃子,那时我们要怎么办?”
“想要把一个人拉下马,要思量好谋略,慢慢磨刀——咱们还有时间,慢慢来!何况,想拉他下马的人又不止我们母子,我做了初一,有人会做十五的。”
马车颠簸摇晃,摩可里在母亲轻缓的抚触下渐渐睡眼迷蒙,神思混沌间他喃喃问道:
“也加因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乌木扶雷的吗?”
义成轻拍他的背让他入睡,仿佛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怎么会?
那贱人虽然浮浪猖狂,但毕竟长期呆在戒备森严的王帐。
孩子当然是摩多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日午饭才毕,一辆缀着狐皮的青呢篷子马车悄悄地停靠在拉木伦王帐外围的枪寨。
一名矮小瘦弱身披玄色斗篷的男子跳下马车,在近卫的引领下径直进入拉木伦王帐之内。
“冯某刚刚得知令爱病故之事,老王爷万请节哀!”
冯斯道进入王帐之后,纳头便拜。
“你起来罢。”
拉木伦王全身发抖,却不知这口气要撒到谁身上去。
今日女儿在王帐中遇刺,行凶者是义成可敦的侍女,袖了一把匕首在身上瞒过侍卫盘查,借进献滋补之物之机骤然发难。
所幸帐中侍卫婢女围绕,并未伤到要害部位。
谁知那女子竟在匕首上沾了毒,女儿惨叫哀嚎足足两个时辰才毙命,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也因此断送。
如何不恨?
那行凶者口口声声要替刘嬷嬷报仇,刺伤女儿之后便死于侍卫乱刀之下。
更让他羞愤难当的是摩多可汗向他说的话,女儿如此浮浪不堪,竟犯下如此大错,几要将拉木伦王一族推入火坑。
碍于天家颜面,此事只能捂住不提,对外言也加因妃子染病暴毙,一切丧仪从简尽快入殓下葬。
而乌木扶雷,则要拉木伦王自行处决,在不至挑起两国纷争的前提下,做成意外死亡,也好向突伦交代。
他方才已与帐下长老议定,欲要在今夜将乌木扶雷之死做成酒醉不慎致帐内失火,连同他身旁几个侍从一起烧死在帐中。
届时即便突伦有所质疑,一应人证皆死,也无尸身可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意外,想必突伦也无可奈何。
心念百转之际,他未发觉自己的脸色变幻被帐中那矮小的中原人尽收眼底。
“冯某此次冒险前来,是因为事情万分紧急——乌木扶雷不能死!”
无视拉木伦王的怒视,冯斯道又向他走近一步,侃侃言道:
“中原有句古话,祸兮福所倚,说的正是眼下老王爷的境况——大事可图啊!”
“王爷早有雄心登顶称汗,多年以来与兀勒王虚与委蛇,费了多少筹谋?眼下平白跳出一个万好的时机,为何不用?”
拉木伦王显然被他挑起了兴趣,暂时忘了失女之痛,直视着冯斯道,目色阴鸷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