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舒转头,对着这位守兵笑了一下:“我知道。只是不知是否可以由我自己来挑选地方?”
她将双臂伸展:“我身边并未带任何兵器。若是陈县令不放心,可以先派人过去,我稍后再至。”
月光下凉风习习,少女着一身素白色绣仙鹤的杂裾裙,宽袍缓带,是士族娘子常做的打扮。
她的头发简单挽起,只有一朵简单的珠花作为装饰,没有带尖利的簪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暴起杀人的样子。
守兵觉得反正人已经在城中了,在哪里会面不算大事,答应下来:“小人回去问一问大人,不知陆中郎将想在哪里?”
陆怀舒眸色柔软:“这么晚了,不知道曾经的映园如今是否空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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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兵愣了愣,带了些警惕。
“闻听得,映园原本是我祖父的产业,只是不知道许多年过去,是不是还在。若是不方便,便罢了。”
守兵不太知晓陆怀舒的身份,县令没有告诉他。
闻言倒是有些诧异:“是吗。”
然后说起:“张先生有的时候倒是会派人去洒扫,但映园一直空着,从未有人住进去。原来是陆中郎将家中的。”
又有些疑惑:“陆中郎将不是魏军的将士吗,怎么会在我们望蔡有园子?”
陆怀舒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我祖父是南朝人。”
守兵自动理解成了她的祖父是,但是这么多年的战乱,如今他们家已经不是了。
守兵了然的“哦”了一声。让同行的人带着陆怀舒先过去,自己去了县衙。
映园其实距离县衙也不远,县令和县尉县丞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于是就将原本的地点临时改成了映园。
陆怀舒在空荡荡的映园里见到了一个老人。
她穿了一身南朝的衣裙,站在映园前仰头看着上面的牌匾时,身后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这上面字,是望蔡县公亲手写的。”
陆怀舒转头,果然看见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老头精神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看着匾额感慨:“只是只怕县公自己也没有想到,如今代表魏军要打下望蔡的,也是姓陆吧。”
陆怀舒听出了他话里的无限唏嘘感慨。
“张公说的是。只怕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陆怀舒面上带笑,心里想骂人。
在她面前感慨?感慨什么啊,难道还会有人比她更加的心情复杂吗?!
“将军认得我?”张公被叫破了身份,倒也不动声色。
“张公同陈公年岁相近,可是如今的望蔡,只怕真正主事的人是张公吧。”
陆怀舒笑起来,眉目舒展:“陈公大抵只可守城,要说闭城不出,坚壁清野。只怕办不到。”
“小娃娃一个,倒是很聪明。”张公一笑满脸褶子。
但接着就沉了脸:“昔年县公何等威仪,如今他的后嗣却成了魏军的走狗,陆中郎将?哼,真是好大的威风!”
陆三娘是望蔡县公陆青的孙女,身份不比寻常。张公自然觉得此事简直荒谬。
“中郎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望蔡可不是那等软骨头!”
“张公不曾在朝中任职,如今的大梁又早已亡国。张公何必呢?”陆怀舒无奈笑笑:“张公是为了这映园的主人吧,可是张公又如何知晓,望蔡县公是拒不投降的呢?”
张公脸色大变,气的面色铁青。
他狠狠一拂袖:“中郎将自己投了魏国,便觉得天下人都同你一般!罢罢罢,中郎将还是早些走吧。老朽只要还活着,就绝不投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