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晚青回到顾家后,日子过得更叫一个顺风顺水。
爹疼娘爱,祖母捧在手心,哥哥护在怀里,全天所有用来形容幸福的辞藻可以一股脑全部用到她身上切不显得唐突。
刘氏待她也是极好的。
顾荣如今不必被送到顺天府去上学,留在昭都上私塾日日都可以归家。
他本是个顽劣性子的小孩,但在刘氏性情骤变不再一味宠溺转为谆谆善诱后,学习愈发像那么回事,人也变得稳重许多。
他不闹,刘氏就不用一门心思都扑在她身上。隔三差五就见她做了吃食送给晚青。
私底下她向晚青道歉,道歉过后又向她道谢。
“若不是因为青儿妹你,甘霖娘如今还糊涂着。潇盼已经被我带坏得了恶果,我就剩荣儿这个一个孩子,我不能让他也步潇盼的后尘。多谢你,让我一大把年纪终于活明白了。”
晚青的眼睛看人还是有几分准的。
她看得出刘氏此番是真心实意的知道悔改,故而对她的态度也不似从前那样冷冰。
她紧攥着刘氏的手,“从前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往后我唤你一声二娘可好?”
刘氏有些局促,连忙问道:“可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为何青儿妹你突然又要叫回我二娘?你从前不是说甘霖娘显得亲昵吗?”
想起昔日给刘氏起名的原因,晚青忍不住乐,“叫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觉得二娘更顺嘴些。”
后来晚青又提醒刘氏,若是在芙蓉堂过得不顺心,可以告诉顾峥让她替自己做主,换个地方居住。
刘氏笑着说无妨,婉拒了晚青的一番好意。
晚青眼里看见小玉氏的变化,却想不通为何这个家里的人都无动于衷。
她私下里与贺氏提及过此事,贺氏却道:“她再行为无状也是对着刘氏。刘氏从前是个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明里暗里给小玉氏使了多少绊子?虽然她如今转好了,可那又如何?旁的账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吗?”
贺氏拉着晚青的手,语重心长道:“这世上最稀罕的事儿,便是好人修佛,需得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能修成正果。而坏人则容易的多,他们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我一直觉得这话很讽刺。小玉氏如何对刘氏是她们之间的事儿,娘不想多过问。”
“所以,您明知道她做的不对,也不愿劝阻两句?”
贺氏笑,“若我劝阻有用,小玉氏也就不会变成今日这幅模样。她只有舒然一个女儿,舒然如今腹中怀有龙嗣,身份异常尊贵。母凭子贵这个道理你不是没听过。且昔日,舒然与你一样都是自愿入宫去替顾家成全的。你爹和你祖母觉得亏欠了你们,故而对小玉氏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宽容。她做的事,许多时候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晚青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暗自泛着嘀咕。
任何一个人变坏都是先从触手可及的小事儿开始的。
有朝一日,小玉氏如果不满足于在刘氏面前耀武扬威,而将手爪子伸到贺氏或者顾峥面前时,晚青定第一个不放过她。
回了房,晚青觉得有些累,便坐在暖座上歇着。
她靠在鹅羽软垫上,整个人松泛下来。不多时,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什么。
“晚晚~~~”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听见穆弈秋在叫她。
她忙推开菱窗,朝从前穆弈秋所居的住房望过去。
然而那居房,顾景为已经重新搬进去了。
穆弈秋也已经离开顾家许久,如今更成了大昭的皇帝。
不知怎地,方才的幻听令晚青有些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