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你们瞎猜。”石磐张口便道,“从全国诱拐人口,卖到西夏,这中间要打通多少关节?得有多少人搅进去?
“若是贾某仍旧是太子的人,此事又只是这半年期间,我倒还能信三分。毕竟皇后娘娘这三年不是白做的。
“可若说此事乃是信王所为,我绝对不信!这个链条,即便当年先太子砍得急了些,没能把根儿挖出来,可毕竟因此杀了百十口子,算是一记重创。
“之后接二连三的大事,陛下待整个京城,都严厉得很。信王那时才多大?他若有那个本事把自己完全隐在幕后,那今日之太子,怎么也轮不到四皇子吧?”
“可若是之前并不在三皇子手中,而是近些年才投过去的呢?”微飏反问。
桓王和梁擎的目光忽然同时一亮,对视一眼,低下头去,迅速在条案上翻找起来!
他们也想到了。
微飏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贾某这条线,不仅往上通着太子和信王,往下还通着买家和掮客。既然上头那条线动起来会令锦王投鼠忌器,那么下头的各位,尽可以大刀阔斧,狠狠地割过去!
有些人,即便藏得再深,此时怕也会被揪出来半截狐狸尾巴。
没有挖不松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微飏坐了下来,在高背椅子上双脚一荡一晃,看向书房简洁到简陋的装饰,心中慢慢地往更远的未来——或者说,过去,联想。
前一世这个案子,连杀带贬,整个朝廷几乎被洗了个遍。
虽说那一位的势力不仅没动,反而有所增强,但新上位的官员们,心思都单纯了很多——纯坏,或者纯狗。
像贾某这种不深挖都看不出他到底是谁的人的,几乎没有了。
——弄清敌方和我方,是所有斗争中最要紧的一步。
叛徒和眼线,太要人命了。
“我这就让人把消息放给锦王!”桓王兴奋地握着几张纸匆匆走了出去。
微飏歪头看着他几乎飞起来的背影,不由失笑:“他这是送功劳给人家呢,居然也不心疼的?”
“桓王殿下虽然在漠北受了七年苦,但心地仍旧天真纯洁,就像一团火。”梁擎低声说话,声音中有浓浓的伤感。
微飏笑容一顿,抬头看向梁擎,却闭口不语。
屋里的气氛渐渐低落下来,安静如斯。
“咱们走么?我去叫翠微?”石磐站了起来。
她受不了这种安静的尴尬。
“好,我吃一盏停云的茶,就来。”微飏答应。
隔间里早就打好了三盏茶的停云兴高采烈就要端出去,却被借月死命地堵着嘴摁住:“你等会儿!有没有点儿眼色?!”
屋里只剩了梁擎和微飏。
“你要留在这里了?这里可不安全。”微飏眼巴巴地看向梁擎。
她很担心她的梁半朝会被裹挟到那些未知的危险中去。
为一个两世都早夭的皇长孙殚精竭虑,除非最后荣耀万方,否则,下场岂止是悲惨?!
梁擎抬眼看她:“不然呢?十个皇孙,小娘子见了有一半了吧?有谁比得上桓王殿下?除了他,谁配?!”
谁配让我为之驱策?!
微飏噎住,直直地看了梁擎半晌,方悻悻放弃:
“茅坑里的石头,臭硬臭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