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俞沿着红荔道,走到了宝其利街,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乌龙茶,又穿过西九龙走廊,走到了忠孝街的一个公园,这时候公园周围的小路上静悄悄的,他步伐轻盈,心情放松。
回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以及最近这一阵子发生过的所有的事,自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空巢少年,到昨天差点死在一座离家两千公里远的山上,莫名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像初中时候的第一次秋游,那时候刚认识何芝诺不久,意外的和她在旅游巴士上坐在一起,路上他希望那条盘山公路永无尽头,车就这么一直在夕阳下开。如果人生也是一条盘山公路,他也希望能这样一直开下去。
现如今自己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了吧?江晓俞心里琢磨着,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比右手肿大了一圈……现在的自己,明明应该是骑着高头大马,看上哪个姑娘拖上马背就抢走的呀,可还是这种凡事随遇而安等着别人开口的心态。
不过一想到,自己至少是在变强,心里总是觉得平安多了。
沿着忠孝街一直走,穿过公主道,是一个更大的公园,他用力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就像在努力记住香港独特的味道。
绕了一圈回到酒店,抱着值回票价的心态,江晓俞又去天台的露天泳池看夜景了。
今晚的泳池有不少人,像是一个旅行团一起的,有个男孩跟何小胖差不多胖,但比何小胖聪明的多,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跟女孩搭讪。
江晓俞又待了一会,困意袭来。
第二天一觉睡到快中午,李团长招呼他赶紧下来到草坪上集合,要走了。
到了机场,阿康和德叔也来送行,阿康说先不走了,要留在香港多陪师父几天。江晓俞最受不了这种送别的场面,可能很小的时候送老江和魏女士走留下阴影了吧。
所以他假装肚子疼,一个人躲进了洗手间。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江晓俞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就有点这种感觉。
其实时间一共过去了也没几天,但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总让他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很久,在幻想中课桌已经落满了灰尘,章惠莲也已鬓角斑白,同学们久别重逢眼含热泪……
但实际上他刚一坐下,就发现章惠莲把他出卖了,估计是因为对那张假条的不甘心,现在同学们都知道他是个抑郁症患者。因为尘重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呦,病好点没有?”
“经过治疗,已经好多了。”
“上哪个医院了,回头记着给医生送锦旗啊。”
“私人医生。”江晓俞说着,打开了自己偷偷拍的和陈梦茜的合影,那是在小摩托上拍的,当时陈梦茜还没醒过来,正在他怀里靠着。
把照片在尘重眼前一晃,他当时就惊了:“这不是那个……”
江晓俞微微一笑,充满了无限的想象空间,然后不管尘重再怎么满地打滚求着问,江晓俞就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江晓俞邀功心切,但无奈党哥出差学习还没回来,所以一放学他就直奔东直门去了,去见师父。
到了师父的副食店,江晓俞刚要进门,正好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推门从里边走出来,下巴上满是花白的胡子,戴着黑色的帽子,一脸的岁月沧桑,叼着一支比大拇指还粗的雪茄,江晓俞一看就觉得这是有故事的人。
进屋看师父正坐着玩手机,江晓俞赶紧过去给捏背:“师父咱这店里还有老外来呢?”
“那必须的,国际化大都市,再过几年咱这豆制品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我就是传承人。”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没离开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