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邴嘴角轻微一挑,淡淡道:“申屠姓最后一批流放的囚役。”
班楚心微微怔愣了一瞬,但那惊讶也仅仅只是一瞬,便如微风轻拂水面一般,很快归于平淡,消失不见了。
回府那时她就遇见过一批返京的申屠罪人,再到如今竟已是最后一批。听说重返回京的申屠罪人往往不会在刑部留多久,便会被推上刑场。班楚心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让那些本在流放的犯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返回一批,并判以死刑,有人说过,那是陛下为了震慑世人,不时的给那些朝中掌权的大臣们提个醒,何为欺君的下场。
班楚心心想,陛下本性多疑,如此,倒也不是不可能。
“明日会对那些犯人施以斩刑,过了明日,这世间便再无申屠一族了。”
赫连邴说罢,举目望向远处白日郎朗的天空,幽幽道:“明日,是最后的机会了。”
班楚心几乎是一怔,心中飞快掠过一丝不安,但那情绪终是没有浮于面上,她微笑道:“是啊,明日一过,这个昔日繁盛的大家族就真的彻底覆灭了,想必到时会有很多百姓围观吧。”
赫连邴转回视线望着她,淡淡笑道:“届时想必十分热闹,三小姐可是也要去看看?”
班楚心听了,故作嫌恶的样子,轻轻摇头,“刑场之地未免太过血腥,楚心还是不去为好。”
赫连邴不由轻笑,“瞧我,不拘细行惯了,竟忘了三小姐身是女子,哪里能见那种场面,失礼了。”
两人又再闲言几句,赫连邴便以公事在身为由,拜别了班楚心。
眼见赫连邴带着侍卫离开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了,班楚心才敛起嘴角浅淡的笑意,沉声对白苓道:“你先出宫,速去四方街寻了他,就说…”
然而班楚心的话只到这里,便突然停了下来。白苓转首,见四下并无别人,便急切问道:“小姐可是要我去提醒公子,不要冲动行事?”
班楚心的神色映在明晃晃的日头下,显出几分不易消去的苍白,静了片刻,方才摇头缓缓道:“不必了,不要去了。”
她方才竟有一瞬间的慌乱,其实只消细想想便知道,申屠峻是不会犯险的。申屠犯人返京已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哪次不是闹的街头巷尾尽知,他若有心去救,早就去了,当不会等到现在。
这般想着,班楚心不由幽幽转首,眼底含了几分冰冷的寒意,望着赫连邴离去的方向。
他果真一点都没变,最擅使心作幸,不露辞色间便可令人露出马脚。
“近些时日不要去找他,”班楚心的声音有些清冷,“那四方街附近也暂且不要去了,不管什么消息,都不要理会。”
班楚心敛一敛神色,冷然道:“只怕,有人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