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唇,又撸起另外一只裤管。也是一样,全是鲜血。
“煊哥儿,告诉舅母,你的膝盖怎么会破皮流血的?”沈茴香最是喜欢孩子,平生最见不得孩子吃苦受罪。就算煊哥儿违反家规被罚跪,可是,从他罚跪到现在也才一会儿功夫,这么短时间怎么会跪得两只膝盖鲜血淋淋?
煊哥儿抹了把眼泪,刚想说话,却听顾三爷冷哼道:“煊儿,不许叫苦喊疼。你是男孩子,受这点责罚算什么?”
煊哥儿咬着下唇不敢再说。
沈茴香狠狠瞪了顾三爷一眼,转头温声道:“煊哥儿别怕,你告诉大舅母,你的膝盖是怎么回事?你不告诉大舅母实话,大舅母怎么给你治伤呢?”
煊哥儿怯怯的看了父亲一眼,又看了大舅母一眼。大舅母凝视着他,目光关切怜惜。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不害怕了,仿佛大舅母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嗯”了声,道:“煊儿刚才……刚才在厅堂里跪石算盘……”
“石算盘?”沈茴香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他们让你跪石算盘?”
侯爷父子也有些惊讶,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这个顾三爷,可真舍得下狠手。
这种石算盘,沈茴香也稍稍知道一点,这种惩罚用具在大齐也算是比较独特的了。它外形如同一把大的算盘,只是算盘棋子全是尖尖的小石头所制。一般大户人家都备有这玩意,用来惩罚犯了家规的族人。
但是因为石算盘比较尖锐,所以一般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并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
但是,沈茴香万万没想到,今儿就因为煊哥儿念了一首诗犯了所谓的家规,顾三爷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一个七岁的孩子。
她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那股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怎么按也按不下去。
她倏地直起身子,盯着顾三爷,语气咄咄逼人。
“请问三爷,煊哥儿到底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要罚他跪‘石算盘?’”
顾三爷一见儿子双膝血迹斑斑,心里早就又悔又愧。
儿子是他的,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是,他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不这么做,怎么消除侯爷的疑虑?煊儿是男孩子,吃点苦头没什么……
这样一想,他随即抛开心里那点愧疚,板起脸盯着沈茴香,冷冷的道:“这里是顾府,煊哥儿是我儿子,父亲惩罚犯了家规的儿子天经地义。你一个借住在府里的外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沈茴香气极反笑,“好,你口口声声说煊哥犯了家规,他到底犯了哪一条哪一款?”
“哼,顾氏家规第一条便规定,庶出子弟不得私自读书习字。可是煊儿呢,他不但偷偷学了,还到处张扬,你说,该不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