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孤月悬空,万山簇拥中的禹州城似已入梦。
城南,破旧的古桥仙驿中,一盏衰灯明灭不定。
屋内的人结了一个修心印,安合双目,正自入定。
有鸦雀从窗外晃动的枝头惊起,划破夜幕的寂静。
“谁?”
谢知寅猛然睁眼,眸中清光微凝。他微一抬手,墙上的法剑便飞入手中。
清影一闪,他破窗而出,跃上绵延相连的青瓦屋顶。
在他前面不到三丈处,有一人迅捷奔跃,脚尖落于青瓦上轻盈无声。
那人身法虽然矫健,却并不打算逃开谢知寅的追踪。
谢知寅也很快发现,对方体内的灵气波动和奔跃身法都是如此熟悉。
二人追逐到一处隐秘溪谷,这溪谷中水声潺潺,就算有眼线躲在远处,也听不清二人对话。
那人终于停在一处临溪巨石之上,月色中,他身形修长挺拔,衣摆随风微微翻卷。
虽然只看得清那人的剪影,但飘逸的风度已让谢知寅微微神驰。
谢知寅落在溪岸对侧一颗风柳之上,他一手负剑,另一只手随时准备结印御敌。
“为何窥探本尊?”谢知寅语气冰冷,气势威压。
当世紫霄阁主——谢知寅,于三十四岁入金丹境,放眼天下,除了金声道尊无人可匹敌。
敢近距离窥探他的人,世间寥寥无几。而不避不逃者,更是稀有。这只能说明——对方是一个极其难对付的人。
那人微微转身,月光照拂下,依稀能看清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他容颜清隽,目光静定,眉眼还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可惜,这样绝妙的少年不是谢氏子弟!
谢知寅心中有些遗憾,自他三十岁承继紫霄阁以后,所有青州谢氏的族内弟子他都一一物色过,并没有见到像眼前这样天资出色之人。
那少年开了口:“晚辈谢清澜,感知到先辈也在禹州,前来拜访。”
“晚辈?……你也姓谢”谢知寅虽然有一丝疑惑,却觉得这少年有几分亲切。
四郎微微点头,眼中却有几许沉重——谢清澜这个名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了。若有得选择,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出生在青州谢氏。
“可我并没在族中见过……”谢知寅忽然蹙了眉,自言自语道:“知信明达,拂远镇清……”
他回忆起族谱之上,谢氏先祖所定下的字辈,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四郎一眼:“若你是我青州谢氏族人,那我们之间起码差了七辈。”
四郎没有否认,只平静地说:“晚辈并非当世之人,阴差阳错,才来到此地。”
四郎曾听父亲讲过:这位先祖是紫霄阁历代阁主中最谨慎的一位。
他向谢知寅讲述了一遍落入这片时空的经过,本以为谢知寅一定会让他证明一下自己所说的真实性,谁料对方只是沉吟片刻,道:
“看来金声道尊又成功了!”
四郎思索:听他口气……应该已掌握了一些线索。
还未等四郎开口,谢知寅却先道:“金声道尊与我,本是挚友。他虽小我六岁,却因为九阙灵海的助力,早早入了金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