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于归低声唤道:“韩恕。”
薄唇紧闭时,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哪怕汤匙抵着嘴边也喂不进半点,她强行将药送进去后,片刻却又吐了出来,那汤药顺着嘴边淌下来。
谢于归忙拿着帕子替他擦净,再送药时便低声道:“阿宸,张嘴!”
床上躺着的人眼睫微颤了颤,哪怕烧的迷迷糊糊,却竟是乖顺的张嘴。
仿佛千百次似的,手指抓着她衣摆,闭着眼吞咽着她送入口中的药。
谢于归微松了口气,一勺一勺的喂药,动作温柔且慢,而床上的人竟也没再将药吐出来。
昭帝坐在一旁瞧着这场景吐槽:“以前就这样,总犟着不肯吃药,只有皇姐喂他药时他才肯吃。”
要不是太医都说他高热之下昏睡不醒,他都要觉着韩恕这厮是在装睡,不过是想要让阿姐哄着他吃药。
谢于归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冯唤,拿着帕子替他擦了擦嘴,垂眼时却看到他颈间带着的磨旧的红绳,那编织的花扣还是她当年做的,将红绳拉出来时就见到下面挂着的珠子。
“他还留着呢?”昭帝瞧见那木珠时惊讶,“我还以为他早就扔了。”
谢于归看着那珠子片刻,才又将其放回了韩恕衣襟里:“他当年替我守棺了?”
昭帝嗯了声:“守了,抱着你的尸身好几日,后来放进冰棺里谁都不准靠近,要不是我强行让人将他拉开给你下葬,他恐怕真能守着你尸身变腐。”
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谢于归看了下韩恕身上的伤势,冷不丁掀开袖子时就瞧见他手腕上的火玉石手串,与她手上那一串几乎一模一样,她想起之前洪云说是胡辛送来的东西,后来又被她转送给了韩恕当了谢礼。
若是那火玉石磨成别的也就算了,偏生与她手上戴着的几乎一样,所以这东西一早就是韩恕送过来的。
洪云是韩恕的人?
谢于归看着他胳膊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新旧交加,有深有浅。
不像是刀剑利器所伤,反而像是绳子磨出来的,那皮肉都烂了掀了起来,疗伤后血肉模糊,让人瞧着都觉得疼的厉害,他却藏在衣袖之下从未曾露出过分毫。
昭帝站的不远,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他这是……怎么这么多伤?”
谢于归目光幽暗,指尖放在那伤处附近片刻,才对着昭帝道:“回京后我要见见汪鑫阳。”
昭帝自然没有不应的,就算谢于归不见汪鑫阳,他也要见的,那老家伙帮着韩恕也不知道瞒了他多少东西,这一身的伤能骗的过外人,总瞒不过汪鑫阳。
见谢于归拧了帕子仔细放在韩恕额头,又拿着浸了凉水的帕子替他擦着脖颈,昭帝迟疑了下才道:“阿姐。”
“嗯?”
“你如今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谢于归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谢明淳的孙女,当时她被顾延所害,我醒来就替代了她成了谢于归。”
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简单将鹿予楼上被人抓奸,她苏醒过来占了谢家姑娘身子的事情说了一遍,等说完后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