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对杜郁文的感知是复杂的,作为同道中人,他欣赏杜郁文的技艺和性情;但因为杜若远,这个他无力从若舒心中驱离的人,令他不能坦然面对杜郁文。
擂台上杜郁文已经成功击败了三个人,娴苔十分高兴,偏头问道:“父亲,他会赢吧?”
秦道川说道:“还有两位强有力的对手,且看看吧。”
“我希望那匹白马归他所有。”娴苔毫不掩饰地说道。
秦道川摸了摸她滑嫩嫩的小脸,“这可得凭本事。”
若舒看着台上的杜郁文,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与王垂文满身的书生气截然不同,更像杜若远初初入青州时的模样,心思颇为沉重。想来也能理解,杜若远在生,也曾权倾一时,他做为继子,必然受到追捧,而今一切随风飘散,生父更是仕途不顺,又因为祝相专权,停了科举,于他而言,落差可想而知。
但他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是镇定而非不甘,出手也多是点到即止,并未刻意哗众取宠。这一点与杜若远极像,回首往事,杜若远处事从不极端,暗卫能消无声息地存在多年还不为人所知,他功不可没。
若舒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秦道川扭头看了她半晌,发现她目光是放空的,显然心不在焉。不用猜也知晓她心思在哪处,“我记得杜若远过继了一子,可就是他?”
若舒回神,奇怪地看了秦道川一眼,杜若远过继之事,世人皆知,何来此一问?但还是回道:“当时过继了王垂文的三弟,想来就是他了。”
“看来他是得了杜若远的真传,初初看时并不显眼,但始终能立于不败之地。”秦道川意有所指道。
若舒知道他是借杜郁文说杜若远,“家传的功夫吧。”不知为何,若舒依旧有些排斥与秦道川谈论杜若远。
世人对于杜若远,因他的忠义赴死,褒义居多,杜郁文的出身,经过这一个月的比武,也被人知悉,但他却不愿多谈。为避嫌,每次总是比完就走,从不与盛琰他们交谈,只听说是住在杜若远京中的旧宅中。
旁人问起他参赛的原因,他也只简单地说一句,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这些年的苦练。
若舒倒是更愿意相信他是为了像杜若远证明,自己学有所成。
高手过招,每一招都极其耗费心智和体力,虽然每人只有三招,但于对战之人,必是倾尽心血,想要一击致胜,半点不能轻敌。
于杜郁文而言,这样的轮盘战,也是如此。赛程过半,饶是隔得远,若舒依旧能看到他皂黑色的衣衫后背已经濡湿,额间的碎发也成了缕。
但上坡之路就是如此,比拼的就是耐力和定力,经受不住的,半坡之上乱了心神,胡思乱想之后,结局可想而知。
若舒不免也有些担忧,她看不懂步法和拳脚,却懂得去看神态,看到杜郁文不过是气息起伏大了些,眼神依然镇定,面色也并不轻狂,不由得点了点头。
“夫人看来颇为赞赏于他?”秦道川问道。
若舒答道:“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沉稳大气之人。”
“还有两个强敌未上场,他体力已经不济,还需再看看。”秦道川说道。
“父亲,先前不是都有休息的么?”娴苔爱才心切,自然急于维护。
“这是决赛,比的就是这个,如何能停。”秦道川解释道。
“我看忠清、盛瑎和盛玦一直骑在人肩上,让他们来这里看吧。”若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