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上面送了两张用杂草编成的帘子,忠源正欲开骂,就看到顶棚上颤颤微微垂下来三根细绵线,意思十分明白,用来挂那两副帘子的。
忠源咬着牙,就看到紧接着,上面送下来一个木桶,忠源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上面垂下的绳索,上面的人笑道:“莫白费力气了,这绳子可经不起一个人的重量。”
两个人拉锯了一阵,忠源终于恨恨地松了手,低头一看,木桶居然是带盖的。
心里憋闷,朝上面喊道:“要多少赎金,快去拿啊,留着我做什么?”
上面却再无人回应。
忠源盯着一堆物件发了会呆,咬了咬牙,还是老实地将帘子挂上,将木桶放了进去。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赵大小姐却站起来,走到近前,一声不吭,直接钻了进去。
忠源只得赶紧退到最远处,面朝墙壁,拳头猛地锤了过去。有了第一拳,便有第二拳,发泄过后,就听到赵大小姐在身后说道:“再强的人也有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的时候,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处世之道。”
忠源低头看了看沾满黄土和血迹的手背,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没有抬头去看她。
赵大小姐也没再言语,回到原地,重新将头埋了起来,这几日她惶惶不可终日,根本不敢入睡,刚才也只睡了一会,就被忠源吵醒,现在需要接着补眠。也是奇怪,有了他在,自己居然再不惶恐。
待心情平复之后,忠源看向赵大小姐,见她埋着头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钻入了帘子。
难熬的日子总是特别漫长,今日的饭食已经送了,再不会有人搭理,忠源无聊地靠着墙壁,时间一长又觉得后背冰冷,就重新将刚才脱下的斗篷穿上,盘腿坐在地上,以上扶额,养起神来。
等赵大小姐醒来,天色已暗,不远处的忠源一动不动,似乎陷入了沉睡,从她的方向看去,虽然是这样坐着,后背依旧挺得笔直。一天的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跑镖的草莽,反而浑身透出一股别样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觉得他不像个镖头。此时清楚露出来的侧脸,眉目清秀,除了皮肤晒得黝黑,但整个人也算得上是个俊俏的后生。
再想到会馆的那位东家,年纪轻轻,虽然喜欢身穿棉衫,浑身透出来的气质跟这位公子极像,现在想起,好象连眉目也有几分相似。他称他为义兄,是家中有关系么?还是在外面结交的至交好友?
到现在为止,她只知道会馆的东家自称为青衫公子,而这位,相处一天,他自然知道自己,可自己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当时自己拒绝他的义弟,一开门,他就站在门外,眼神清冷地看着自己,没等自己开口,就让出了位置。自己当时因为心慌意乱,顾不得礼节,就落荒而逃了。
而今日,再与他重逢,他竟像没发生过一样,提都未提。
想来想去,不禁嘲笑自己,任谁处于这样的境地,也不会有空去想那些闲事。自己也该时时清醒,崇王府是什么样的境况,她怎能不清楚,只要贼人多要些银钱,恐怕父亲就会拿不出来。到时,若是这位,家中拿钱赎了人,这里又会只剩下她一人。
所以,她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脱身吧。
因为一直蜷缩着,此时觉得后背十分酸痛,就站起来,在原地转着圈。
听到动静的忠源抬起头,微微看了她一眼,就错开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