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的赵辰良也敏锐地觉察出了府中的不同,先不是岳父的意气风发,全不同于往日的郁郁寡欢;就连极难露面的忠湛都陪坐在一侧,时不时自如地答上一句,令他仿如回到数年前刚上门时的光景;更觉得盛琰不过十岁便送去军营历练,从而想到自己那两个少不更事的儿子,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自然而然会谈到如今朝中的局势,赵辰良说道:“岳父,前次与户部尚书王兆昇偶遇,他提起想要保举我为户部侍郎,让小婿很是诧异,左思右想,自己与他并无交情,但他却对小婿十分熟络,后来下了旨意,才有些明白,怕不是因为亚父之事,让他提前知晓了吧?”
秦道川一听王兆昇,自然想到杜若远,却不能挑明,只得顺着他说道:“也有可能,只要你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好回避的,毕竟这些年你在外任的口碑也不是虚的。”
忠湛接道:“这个王兆昇是不是为皇上尽忠的前禁军首领杜若远的妹婿?”
赵辰良回道:“正是,不过他与我同一年进士出身,也在外任多年,多有建树,并非全是因着他姐夫。”
秦道川却突然说道:“可若不是这个缘由,户部尚书之职恐怕不会到他手中。”
赵辰良和忠湛没由来的觉得秦道川似乎不喜这个王兆昇,特别是赵辰良,心中更加忐忑。
秦道川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新阳侯府也是时候扬眉吐气了,勿须太多顾虑,只要你志在于此,结上这个好人缘也非坏事。”
赵辰良松了口气。秦南进来传饭,秦道川说道:“今日高兴,娴雅怕是会留在右院,娴珂又去了新宅,所幸我们三人好好饮上一杯。”
秦道川难得开怀,忠湛和赵辰良自然奉陪。
待赵辰良新晋的旨意下来,新阳侯夫人更是乐得不行,拍着娴雅的手连声说道:“就说辰良娶了你断不会错,加官进爵,添丁进财,果不其然也。”
娴雅回道:“这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孙媳可不敢舔功。”
新阳侯夫人接着说道:“自谦是好事,但是也不可过谦。你母亲身子可好?”
娴雅回道:“挺好的,就是胃口不佳。”
新阳侯夫人感叹道:“这段时间走到哪,都在说她,弄得满屋子的酸味。要我说啊,就凭她如此能生养,国公爷对她好些,也不为过。你们年少不知,我老婆子却是知道的,国公府啊,从未像如今这样人丁兴旺过。”
娴雅却说道:“虽是如此,可仍是天各一方,再难聚在一处。”
新阳侯夫人说道:“男儿志在四方,有手有脚的,不出去闯荡,总留在府内做什么?难道就吃祖宗的老本不成?想当初国公府还是子爵的时候,新阳侯府就已经在了,如今可能相比?”
娴雅和一旁的赵辰良听了,心中一动,看着虽然满头白发,但仍然精神矍铄的祖母,明白接下来,府中恐怕会有变动。娴雅照例看着赵辰良,后者则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示意切莫轻举妄动。
果不其然,一直以大家庭著称新阳侯府,在新阳侯夫人的大刀阔斧之下,将旁支皆清了出去,只留了嫡支,还干脆利落地分了家。
动手之前,赵辰良将娴雅送来了国公府养胎,更求了秦道川,将三个儿女也留了下来,怕会波及到她们。
若舒听了,自然明白王兆昇是因为她与杜若远的关系,而亲近赵辰良。可她却高兴不起来,杜若远于她,是不能提及的隐痛。
婉珍却因为乐君留在了她的院中,分外开心。
许是母性使然,若舒看着来请安的两个小女儿家,忍不住就想将她们装扮起来,然后感叹流年易逝,自己还没过够,就已年过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