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哨上有彩旗啊,夜晚就用灯笼!城里分成九个区,要是第四个区走水,就挂四个旗子,旗杆的方向也有说道呢!再说,城里四个这样的望火楼,跟烽火台传狼烟一样,一径就传开了!”妇人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沈梦昔心中啧啧称赞,当初在上海,有些人得意洋洋地说,租界消防队是中国第一支消防队,啊呸,看看,中国600年前就有了!
那妇女还在说:“这望火楼啊,高得吓人,上去了,将整个岳州城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大嫂上去看过?”
“那倒没有,嘿嘿!”那妇女笑了,“我倒是想上去看看,可那几个小哥儿不肯答应呢!”说着指了指站在望火楼边,皱眉紧盯不远处街口烧纸的几个潜火兵。
男人穿了制服,总是会帅一些,虽然没什么好印象,沈梦昔还是多了几眼。
“那是给远道亲人送钱的呢!”妇人用下巴指着街口烧纸的说,“就是纸钱一飞,容易走水!”
沈梦昔和黄药师听了面面相觑,远道的要在街口烧吗?
黄药师一拉沈梦昔,“还不快走!”两人快步走了,那妇人一脸艳羡看着他们的背影,嘟囔道:“小娘子倒是寻了个好相公,恁一副好皮囊!只是脾气大了些呢。”
两人到了王家河边,河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河灯,如繁星点点,天上圆月倒映河中,俨然是另一片星空。
河沿满是放灯的百姓,几乎没有什么位置。
黄药师找了一块大石头,放到河水里,沈梦昔跃上去,蹲下来,一口气放了十一盏河灯,分别用来祭奠六世的父母,当然不包括还活着的杜兴章了。
站在石头上,看着河灯逐渐飘远,直到它们混入河中大片河灯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她取出短笛,轻轻吹奏那曲曾经教给曲明月的《心经》,说实话,她将那小伙计所说,功德回向给七世父母的话听进去了,此刻吹奏一曲,算是一种慰藉吧。
周边百姓大多跟着合十祈祷,大概所有的佛歌都有共通之处吧。
沈梦昔从石头上跳回岸边,正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拿出帕子拭泪,身边一个男子轻声安慰,“惜弱,我带你也到那块大石上,我们快将这些河灯都放出去吧!”
沈梦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人。
如果没猜错,他们就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和包惜弱了。
她记得从牛家村走时,包先生身体还好,她还给开了药补的方子,怎么就过世了呢?难道是包老太太?
那完颜洪烈长得倒是眉清目秀,鼻梁高耸,说话也温柔小意,显然比武夫杨铁心更适合包惜弱。他身材伟岸,更衬托得一旁白衣的包惜弱纤纤弱质,只见他要揽着包惜弱跳上大石,包惜弱却是害羞,不肯在人前与他亲近,只肯蹲在水边点了蜡烛放灯。
沈梦昔皱眉看着他们,想到白天遇到的金兵,拉着黄药师的袖子,用哑语告诉他,那人是金人。黄药师神情一凛,开步就要过去,沈梦昔死命按住他,周围一定有完颜洪烈的亲兵,一旦打起来,难免伤了百姓。
完颜洪烈似有所觉,回身看着他们,极是儒雅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