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手按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吭哧吭哧做了七八十个俯卧撑,已经脱力。
操场外有下课的区队去食堂打饭,都笑嘻嘻地看他们。
“完了,那是我老乡。”一个气喘吁吁还有余力慨叹。
“女的啊?”
“是啊!”
“继续!”教练站到他们身边,暴吼,“全区队都被你们拖累,谁都不能去吃午饭!还有脸聊天!七十九!继续!”
两人立刻蔫了,从胸膛里发出挣扎的声音,双臂颤抖,汗水嘀嗒落到水泥地上。
全区队饥肠辘辘的学员,围着他们,给他们数数。
“九十九!一百!”
终于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呻吟一声,两人趴到操场上喘成狗,半袖警衬后背全部湿透。
“从第一节课,教练就三令五申,不许将枪口对人!不许将枪口对人!谁要再记不住!我就让他一辈子再也摸不着枪!”教练大吼一声,“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参差不齐的应和。
“记住了吗?”教练又拔高声音。
“记住了!”这次是齐声大吼。
“解散!”
“刻苦训练,保卫祖国!”呼啦一下,学员们都冲向了食堂。
食堂的饭菜并不好吃,但是饿起来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沈梦昔将饭菜放到餐桌上,用左手使勺子吃饭,右手累狠了,有些抖。
邻桌有人大声议论。
“你们知道教练为什么动那么大肝火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草!你不想听就滚远点!”一阵勺子饭缸叮当响,安静下来,一个说:“告诉你们,七八年前吧,我们省警校出过一把大事儿,就是射击课练习时出的事。”
“打着人了?”
“对啊,一个学员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弄到了五四子弹,得得瑟瑟压到弹夹里,然后就给忘了。后来练习时,习惯性的上膛,就这么瞄了一上午,临了解散,他瞄准了路过的一个学员,好像还是他的老乡,然后扣动了扳机,我跟你说,枪这东西就是这么邪性,平时总脱靶,这会儿一打一个准儿,直接爆头!”
“啊?爆头?”
“草!都喷我脸上了!”又是一通打闹。
连沈梦昔都停下咀嚼,朝邻桌看去。
那同学也知道大家都在看他,抹了抹脸,继续说:“这事儿当时轰动极了,全国公安系统都通报了,子弹来源查了个底儿掉,牵扯了不少人。后来那个学员咋处置的我不知道,肯定好不了了。反正教练是给开除了!枪毕竟是武器,涉枪无小事,所以咱们教练才那么紧张。你看吧,等到实弹打靶的时候,教练们估计都得提前几天睡不着觉,没人愿意给新生监靶,更没人愿意给新生女生监靶。咱们区队那么多娇滴滴的女生,万一谁听到枪声哎呀哎呀地叫起来,再把手枪扔了,或者走火,啧啧,不用别的,就是胳膊肘一打弯,想想就头大。年年打靶,教练们就年年遭罪啊!”
“要我说,女生的子弹就应该省下来给咱们男生分一分,反正毕业后,她们都在二线,也摸不着枪。现在子弹分给咱们,咱们枪法提高了,教练少操心了,还节省了国家财产,多好!”
沈梦昔横了最后说话的男生一眼,他是六区队的体育特招生,辽宁人。排头兵,个子高,体质好,就是成绩不行,凡事涉及背诵的课程全部挂科,他最喜欢的课程就是军体课,一身蛮力无处释放,跟人说话前,喜欢先怼人一下,或者扒拉人一下。
他旁边的男生叽歪了,“我说赵猛,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见过不骂人不说话的,还头回见你这样,不动手不说话的!我特么胳膊都让你怼得青紫青紫的了!”
赵猛嘿嘿地笑,也不反驳,继续跟大家说:“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其他人都聪明地不发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