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那天,没有人去相送。
随后的军训,仿佛所有教官都受到了什么指示,只是死抠基本动作,齐步走、正步走、齐步换正步、正步换齐步、齐步换跑步、跑步换齐步,原本会操上要表演的擒敌拳也取消了。
沈梦昔只觉得,训练场上,似乎失去了什么。
一周后,乔飞归队。
他和沈梦昔同是六区队的,只是沈梦昔在11方队,乔飞在12方队。
晚上区队政治学习,乔飞被同学们围上了。
“乔飞你养好了吗?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
“乔飞,朱教官回部队了。”
乔飞最初还抿着嘴,“要会操了,我怕再不回来,就来不及参加了!”
一张口,露出门牙处两个黑洞,大家忍不住要笑,又顾及他的情绪。
乔飞本是个性格有些内向,事事放不开的男生,这一摔,倒真把他摔出息了,就像一个人蹦极过后,再站在两米高的围墙就不再畏手畏脚一样,又或者说,丢过一次大脸了,其他的尴尬都是小意思一样。
“嗨,你们想笑就笑呗!”乔飞干脆呲牙给他们看,“就是觉得对不住朱教官,我这些天都练俯卧撑了,我和我爸爸说了,我必须学会前倒!我还给朱教官写信了!”
“你还练啊,我们都不用练了,教官说等咱们军体课,让学校的军体老师领着慢慢练吧。”
乔飞脸上表情变幻,“是这样啊。我是真的不怕了,我自己还悄悄练过,膝盖都没弯。”
“乔飞你不怕了?”
“没什么怕的了,反正门牙都没了。再说我的门牙有点龋齿,正好换对结实的门牙!”乔飞笑着说,看起来像个慈祥的老太太。
******
九月三十日那天,全校举行会操表演,一是庆祝国庆,二是对新生的军训成果做个检验。
老生们穿着夏装,带着学员肩章,带着大盖帽,英姿飒爽,新生穿着迷彩服,也是气势如虹,热情饱满。沈梦昔站在女生方队里,如同落入绿色海洋的一滴水。
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口号,当走近主席台,女生队队长史俊华高喊:向右——看!
“一、二!”
敬礼!正步!
沈梦昔心潮澎湃。
是的,无论多少年过去,她依然是那个听到国歌就会落泪的沈梦昔。
有人曾经总结说,五零后、六零后,认为国家是他们的;七零后、八零后,认为他们是国家的;九零后、零零后,认为他们是自己的。
每一代人,都有着人力无法更改的时代特性。
不必担心哪一代人会垮掉,总有一小撮优秀的拥有责任感和集体荣誉感的年轻人,撑起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