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考场,并没人紧张兮兮地对答案,大家都讳莫如深,脸上的表情,也根本无法判断他考得是好是坏。
只有方琼除外,她欢天喜地地抱着沈梦昔说:“宝珠,题太简单了!”招来无数异样的眼神。
今年高考只有五科,数理化语外,理科不用考政治生物,简直是理科生的福利!
最后一科结束还不到中午,很多同学都没走,在校门口逗留。
就像一群同时刑满释放的羁押多年的重刑犯,猛地获得自由一般不知所措,有几个男生开始打口哨,有的还啊啊叫着,往其他男生的背上跳,完全是无目的的发泄。
——就像有些学生会将复习资料都撕了,还要高高抛洒出去是一样的吧。
沈梦昔也觉得如释重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真的是好多好多年,没有如此刻苦了。
周老师有些激动地站在学生,她没有追问大家考得如何,只是反复喊着,三八班,明天中午大家别忘了到校开联欢会!
程世佳忽然对沈梦昔说:“同桌,我觉得还不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看来是真的考得不错。
“那太好了!”沈梦昔真诚地祝福说。
“我家是农村户口,我必须考上大学,才能转成城镇户口,才能有正式工作。我想考个好大学,以后留在大城市里。这几年,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他喃喃地说。
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户口,编制都是至关重要的条件,只有拿到了国家编制,才算光宗耀祖。没有哪个农民愿意一辈子在土里刨食,从古至今,他们都想跳出农门。
“梅花香自苦寒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程世佳也点头,微微的笑了一下,近一年的时间来,沈梦昔第一次见到程世佳如此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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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联欢会,就是全国统一模式的那种联欢会:老师讲几句勉励祝福的话,同学们唱个歌,表演个节目,吃点瓜子花生,喝点汽水,就结束了。
回到家,齐有恒就让她赶紧回嘉阳,说上个月齐老爷子散步时不慎跌倒,左手小臂骨折了。怕影响她考试,老爷子说啥也不让告诉她。
齐有恒上个月已经回去探望过了,情况并不严重。
沈梦昔还是急三火四赶回嘉阳,下车就奔齐有方家,齐老爷子坐在炕上,左手手臂打着石膏,右手端着烟袋锅,正吧嗒着嘴抽烟呢。
齐卫星像个小丫鬟一样,在旁给太爷爷打扇子。一抬头,见到沈梦昔进门,仿佛见到救星,喊了声“老姑!”
齐老爷子听到,立刻神情激动,举着烟袋锅伸向沈梦昔,像个委屈的孩子,“我还能再见一面我孙女,死也知足了!”
齐有方哭笑不得,“爹呀,你摔的是胳膊,又不是脑袋!”
沈梦昔也笑,拿走他的烟袋锅,仔仔细细给他检查了一遍,又号了脉,发现除了胳膊上捂出点痱子,并没什么大事,笑着比了个二说:“没问题!”
齐老爷子一直乖乖地任她摆弄,听到结论,乐了,“哎!哎哎。”又对着墙上的照片念念有词。
“珠珠啊,非得你回来拍板,你爷心里才能踏实,谁说也不行啊!县医院段大夫给接的骨,非常成功,后来又给检查一遍,说你爷恢复得很好,身体硬朗,就是岁数大的人都有的骨质疏松,这老爷子硬是信不着人家,就等你回来给号脉呢!”胡丽春一边说,一边拿着一块抹布,把齐老爷子房间的炕又擦了一遍。“行,珠珠上炕吧,早上烧的,现在温乎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