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军边泡脚，边问才回房间的梁慧英：“大儿子回来了？”
“嗯。”梁慧英走到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圆圆的镜子，镜子一面是西湖风景画，周围镶着粉色的朔料，她支开镜子下面的支架，将镜子立起来。
然后，她对着镜子取下黑色的发夹，“也不知道大儿子拿回来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收在背后不让我看，我问了也不说，还故意岔开话题。”
“你管他是什么东西？大儿子都娶媳妇了，有秘密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大儿子儿媳妇买东西不都顾着你吗？还买的是那么贵的黑塔扣皮鞋，给我可一样东西都没有买。”
“噗！”
梁慧英扭头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你这是酸上了？”
“我有什么好酸的？你是我媳妇，孩子们给你买东西，不就是给我买？一样的。”
宋向军抬脚搁在另一只腿上，用毛巾擦掉脚上的水，“我往后只要他们不犯原则上的大错误，咱们当爸妈的不用还像小时候那样，事事都盯着。”
“哎！”梁慧英转头看着镜子里照出的面容，法令纹好像又深了，皮肤似乎也松弛了好多，她叹了口气，“孩子转眼就大了，你说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快呢？”
“谁说我媳妇老了，你穿上那条蓝色碎花的确良长裙，再穿上大儿子儿媳妇给你买的黑色塔扣皮鞋，咱们糕点厂的厂花，还是你！”
“哈哈哈哈！”
梁慧英乐得大笑，“你个死老头子，尽拿我开玩笑！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当什么厂花？再说了，延明跟婉婉才结婚，又是买工位，又是租房子的，往后没多久没准就怀上了，到时候要的是钱！“
“那塔扣皮鞋，我明天就退了。”
宋向军：“又没有质量问题，别人怎么可能会退？”
梁慧英：“我让曾红霞去退，她未来妹夫不是百货大楼的经理吗？她肯定能退掉。”
“我看你就不要麻烦曾红霞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我们家大儿子存着什么心思？现在大儿子都结婚娶媳妇了，你还跟从前一样，这不是给她希望吗？”
“不会吧？我们家大儿子是优秀，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们家大儿子一个男人。”
“难说！反正防着点总没错。”
“那塔扣皮鞋怎么办？不退了？”
“退什么啊？”宋向军踞着鞋，从衣柜里找出那条蓝色碎花的确良长裙，“快穿上，再配上那双黑色塔扣皮鞋，让我看看。”
梁慧英抿着嘴笑。
她拿过蓝色碎花的确良长裙换上，然后又将那双黑色塔扣皮鞋套上，却发现套不进去，“怎么小了？”
“不可能吧？大儿子知道你穿三十七码，不可能买错。”
梁慧英皱眉：“可就是穿不进啊。”
她将黑色塔扣皮鞋翻过来一看，砸吧了下嘴：“瞧！三十六码的。”
气氛瞬间变得沉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