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融虽是高官,但身为官场之人,行事就要符合官场的规矩,无形的制度约束着他,他反而不能胡乱行事。这些稷下学子则不然,年纪轻轻,冲动易怒,分明对天下认知尚浅,却一个个自以为真理在手,再加上一个群聚心理,总以为法不责众,所以反而容易做出些突破规矩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只不过赵和刚欲闪身避开,那群稷下学子中已经有人认出了他,大叫道:“就是他,他是赤县侯赵和,他便是凶手!”
“杀人凶手,竟然还敢来此,他就不怕人死有灵么?”
“我们法家有位先贤说,世上有种恶人,做了恶事之后,非要重返现场,观察别人看到他为恶后的反应,以此来满足其心中怪癖——这小贼就是这种恶人!”
“他在咸阳便凌迫天子,逼迫天子不得不退位,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一时之间,稷下学子之中群情汹汹,纷纷叫骂,三言两语之间,不但将烧死查案特使的罪名给赵和扣得牢牢的,甚至觉得他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了。
赵和本欲避让,听到这里,却停住脚步。
旁边的萧由叹了口气,伸手拉他,他才心有不甘,跟着萧由往寺侧门处走。
无论他心思多重、所学多杂,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些事情,他根本忍不了。
但他们要走,那些稷下学子中又有人忽然大叫:“这小贼要逃,捉住他,让他给无辜死者磕头赔罪!”
“对,对,捉住他!”
“上啊,他此刻身边护卫不多,正好行事!”
稷下学子们快步追来,赵和停住脚步,这一次就算是萧由拉他,也无法拉动了。
赵和看了萧由一眼:“萧大夫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么?”
萧由又是苦笑:“记得,真要如此么?”
“我若是步步退让之人,早在咸阳城中莽山贼入丰裕坊的时候,我就退让了。”赵和咧开嘴一笑。
笑虽是笑容,萧由却体会到森冷之意。
知道赵和的意思,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赵和为摆脱那伙采生折割的恶人而纵火,在混乱之中,萧由却仍然将人记得清清楚楚,把那几个恶人都一一点出来。
“缩在人群之中,那个两道眉一高一低者是认出你之人,叫得最凶的,是人群左后方那个嘴有些斜者,还有一个有些可疑,就是那个正在拾碎石者。”萧由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开:“打架的事情,我可不擅长,你自己解决吧。”
赵和就没见他与人动手过。
此时赵和身边,只有樊令一个算是从咸阳带出的护卫,另外几人,都是靡宝家中的剑客,靡宝站在赵和面前,伸出胖胖的手:“主公先走,此间之事,交给我了!”
“哦?”
靡宝一脸悲愤:“令主公身陷此险境,是靡某之过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