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数,没有昨夜的事情,平衷不可能态度大变,给他添置新衣袄。故此外袍可以换,里面的袄子却不能换。
那是在昨夜事情发生之前王鹿鸣给他送来的,小姑娘为此费了不少心思,回去的途中,还险些被匪徒劫走。
不愉快的事情可以忘记,但别人的恩情却要永远记得。
赵和正喜滋滋穿衣之时,并没有注意到,就在棺材铺子外边,戚虎陪着陈殇正在看他。
“是不是那害得你挨了军棍的小子?”戚虎问道。
“就是他!”陈殇咬牙切齿,用力嚼着口中的草茎。
大将军让他看管赵和,结果当天就给赵和逃走,为此他挨了军棍,到手的职官也丢了,若不是这次侦破盗贼入城内应要用他,恐怕他很难再有出头之机。
戚虎昨夜里看到赵和,隐约认了出来,但半年时间,赵和不但个头长高了,人也变白、变胖了些,故此戚虎无法确定。今天正好陈殇来丰裕坊查问,他便说起此事,带着陈殇来认人。
“去把他揪走,这小子相当机警,如果不乘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抓住他,恐怕过些天他就不在丰裕坊了。”戚虎道:“昨日近两千贼人围丰裕坊,还有好几十人先混入坊中,是他最先发觉,也是他破围示警。”
陈殇点了点头,却没有迈步。
戚虎侧脸看他,有些不解。
陈殇盯着赵和的脸,赵和正在笑,笑容很是明澈,在此前陈殇与其相处时,还从未见过这小子如此笑过。
好一会儿之后,陈殇拍了衣角,转身远离了棺材铺。
“咦,怎么了?”戚虎愣了一下,忙追上去问道。
“为这小子,我军棍也挨过了,官职也弄丢了,这些事情都已无法改变,我再把他抓回去做什么?”陈殇看似淡定地道。
戚虎却知道,陈殇不去抓赵和,真正的原因必不在此。
当他们走到牛屎巷路口时,迎面看着一个穿着朱衣的男子带着十余名军士大步过来。
陈殇眉头挑了挑,戚虎几乎同时弯了一下嘴。
虎贲军,谭渊!
长着一字眉的谭渊也已经看到了陈殇,他的那对眉仿佛挤到了一起,冷漠的眼神扫过戚虎的面,然后停在陈殇的脸上。
“你有什么线索?”他冷声对陈殇道。
“你管我有什么线索?”陈殇同样冷声回应。
“以军衔论,我是护军中郎,你却只是杂号中郎,以爵位论,我是五大夫,你只是官大夫,以职司论,我奉天子之命查办盗贼内应一案,你是我的副手,有什么线索,你自然得向我汇报!”谭渊一步步逼近,几乎与陈殇脸贴脸。
天寒地冻,两人口鼻中喷出的白气都混在了一起。
“哈,那你就等着我的汇报吧。”好一会儿,陈殇噗笑了一声,侧过身,从谭渊身旁走开。
戚虎离开时回望了谭渊一眼,两人走得稍远之后,他皱着眉道:“这厮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你要小心。”
“怕他?咬我鸟!”陈殇吐了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