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话。”
岑彭却摇头,指着身后魏营中高耸的巨大器械道:“只要再过数日,抛石巨车便将建成,此车乃少府巧匠所制,名曰霹雳车,推至武关城前,每日发石上百,若雷霆之下,人墙皆碎,王将军想要试试么?”
“而王将军所见这万余魏军虎贲,不过是区区前锋,关中人口繁盛,随便都能征召三万五万来援。”
岑彭笑道:“若是王将军觉得不服,你我各自归营,勒兵鸣鼓相攻,就像上雒、商县的两场仗一样,决其胜负,不欲强相服也!”
王凤顿时哑然,两军之前就打过两战,孰胜孰败自不必说,若非败得太惨,他也不会落到今日窘境。
“更何况。”岑彭直接揭了王凤的老底:“王将军以为我不知?这几日来,溜出关投降者络绎不绝,都说赤眉已入宛,汝主已弃都而亡,就算我在此空待半载,赤眉军能给将军半年么?届时内无粮秣,外无援兵,东西两面夹攻,难说就会有将校为了活命,割掉将军的首级请降!到那时,悔之晚矣!”
王凤泄了气,只咬着牙道:“王凤愿放下兵戈,归附魏国,只不知魏王会如何待我?”
岑彭拿自己举例子:“岑彭亦是降将,你看魏王是如何待我的?”
“君然不同,你与魏王是故交。”
王凤开始谈条件:“我能得侯么?”
“魏国自有制度,我说了可不算。”岑彭大可像冯衍一样漫天许诺,但他性情重信,除了用兵时使诡道外,连谈判都不想欺骗对方。
“自今年正月起,魏王严格了规制,除却开国创始元勋的十八侯外,非军功、献土不得封。”
“若是将军早一个月降,以商於六百里献上,则必能入侯位。”
岑彭道:“可如今只是一座武关,方圆不过六里,就不一定了。”
王凤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愤懑道:“我在汉可是王,难道到了魏,竟不配做一个侯?”
岑彭直言不讳:“不论是数量还是实际封赏,绿林之王,还真不如魏国之侯金贵。”
“再者,绿林二十余王,其兴也勃然,可其亡也忽然,有的死于赤眉刀下,有的流落荒野为寇,最后能保全富贵的又有几人?王将军该知足了!”
“将军若能归附,定能封伯,至于往后,就看将军能交给魏王多少兵丁,招徕几许绿林残部了!”
二人驻马在那谈了许久,又商量了绿林降兵的问题,王凤试探着想要继续掌管这些兵卒。但岑彭坚持要他交出兵权,先去拜谒魏王,之后是像校尉邓晔那样得到信任,重新掌管旧部,还是打散整编,全由魏王决断。
口都说干了,岑彭却半步不让,这让王凤颇为烦躁,可打又打不过,拖也拖不起,连另选门户的机会都没有。
武关城里粮食快绝了,而岑彭军中每天都有来自关中的补给,再耗下去,他可能连这个价位都卖不到了。
王凤最终只能气馁地下了马,腰杆弯下,却将自己的佩剑双手捧着,高高举起,献给高高在上的岑彭。
而岑彭则在马淡淡看着王凤,就像一年多前在宛城,绿林渠帅俯视出降的岑彭一般。
“武关明日开关。”
“绿林,愿降于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