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想什么!”
刘伯升却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若归,必是全胜而归。”
“我若不归,则定是杀疯了,一路打到栎阳,甚至是河西去,来不及回来,要让你替我去给刘嘉和文叔报喜!”
他站起身来,紧了紧自己的甲胄,恢复了那轻蔑的神态:“所谓魏王伦,土鸡瓦狗罢了!”
……
走出大帐后,一众舂陵兵的校尉聚在一起商量渡渭的具体方略,而他们中有个扎眼的人——岑彭孤零零地站在不远不近处,作为降将,他身份有些尴尬。
刘伯升大大咧咧地与众人打了招呼,又唤了岑彭到一旁。
“君然,声于东西而击其中游之策,多亏了你替我画计补全啊。”
刘伯升看着岑彭道:“你与第五伦是相识,却能尽心为我筹划,我没看错,君然确实是大丈夫。”
“将军释我不杀,岑彭堂堂正正,既然降了大汉,在将军麾下,就会尽力。”
就像他明知新朝大势已去,却非得陪着严尤,在宛城坚守到最后一刻,岑彭是为情义而献策,非为某个固定的政权。
但岑彭也有一个疑问,一直不敢说,直到今日,大着胆子提道:“末将偶听人说,魏王欲以将军弟妹来交换我,却被大将军拒绝,为何?“
“岑彭一介败将,难道比文叔将军爱妻,阴氏子弟更有用么?”
“岑君然,太看轻自己了。”
刘伯升肃然道:“萧何言,诸将易得耳,至如韩信者,国士无双。”
“你岑君然也一样,是帅种,是国士!再加上我敬佩你的为人,自不能以区区妇人孺子来换,这是羞辱,奇耻大辱!哪怕她是吾弟中意的人亦如此。”
刘伯升大笑:“若是第五伦愿意拿渭北十五城来换,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是将岑彭比喻成和氏璧了,这让他心里更加难过,垂首道:“区区降将,得将军厚遇,无以为报。”
真是让人纠结又难受,岑彭一面希望第五伦能赢,一面又不希望刘伯升输,前者是第一个发现自己才干并加以举荐,有知遇之恩;后者则赦己以显义,又让更始封自己为侯,乃是救命之恩。
但第五伦、刘伯升那注定冲突的野望,却非得让他做出选择。
刘伯升也看着岑彭,问出了那个问题。
“君然以为,此役,我有几分胜算?”
“说实话!”
岑彭既然能为刘伯升画策,自然也明白这一战意味着什么,只咬牙道:“若东西邓将军、来将军两路皆能成事,而大将军渡渭一击,则是五五!”
“即便那样,也才打平手?”刘伯升复问:“若是没有他们呢?三七?”
“魏王有渭水及舟楫之利,胜负当在九一!”
“一成么?”
刘伯升缄默了,半响后却又哈哈一笑:“这比率,可以赌了!”
他点着岑彭:“你真是从不说假话,也不愿作伪啊,难怪在新朝十余年,竟郁郁不得志,直到遇到了第五伦与严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