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玄变成了“更始皇帝”。
刘伯升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的轻蔑仍在,但被刘秀劝了一次后,他倒是看开了。
弟弟说得对啊,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刘玄这皇帝衣冠是穿上了,可他有为帝的器量和运势么?等着瞧!
刘玄称帝之后,亦给诸多功臣封官,以舂陵宗主、族父刘良为国三老,绿林渠帅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
那个力推他为帝的朱鲔为大司马,刘伯升为大司徒,平林渠帅陈牧为大司空,如此三辅三公就凑齐了——他们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宗室,知道何为汉家制度、汉家衣冠,复辟起来有模有样,不会像卢芳一样乱取。
而王常、马武、张卬、廖湛等人,则分别作为九卿,皆废新号而用汉名。
当轮到刘秀时,他虽然没太大功劳,但因为劝下了刘伯升,还是被封为“执金吾”!
这曾经是刘秀的梦想,仕官当为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啊!
如今执金吾有了,阴丽华呢?
刘秀心里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或许是因另一个梦想与他渐行渐远,本该是双倍的快乐,如今却是悲喜相互抵消。
也可能是因为……
刘秀抬起头,越过兄长的肩膀,看向台上举手投足尽是尴尬的刘玄,以及他头顶飘扬的赤色汉帜,心中却并无一丝波澜,完全不似当初在舂陵起兵时激动到热泪盈眶。
这或许是因为……这个汉,绝不是他们想象筹划中的哪一个,而是野生的、不纯粹的。
大汉一定要复,但究竟最终当由谁来复兴,犹未可知!
……
地皇四年二月中旬时,宛城还处于包围,“百万大军”尚在匆匆征募拉壮丁,关东的形势也未因第五伦在黄河边赢了一场而有任何好转。
但“汉朝”在南方复辟的密报,却已传入寿成室中,王莽那一刻的神情,好似见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忽然站在他面前。
王莽哪会忘记?十多年前,那个名为”汉”的两百多岁老人,积弊已久,浑身是病,苟延残喘而已,最终被王莽亲自蒙住嘴,捂住了最后一口气,就此而终。
王莽亲自为他穿戴丧衣,盖棺定论,埋入土中,还踩了几脚。
可汉朝的幽灵,却依然活着,在人们的记忆里,在口口相传中,于九州大地徘徊了十余载,r像噩梦一样纠缠着王莽。如今竟重新找了一具躯壳上身,宣布自己复活了!
“沐猴而冠!叛逆!他们怎敢如此!”
作为杀人凶手,王莽如今心里无比惊慌,嘴上却是轻蔑到了极点:“汉家气数已尽,焉能再起?不过是无知宗室,欺世盗名尔。”
王莽暗下决心,为自己鼓劲:“天生德于予!予能将汉朝盖棺一次,就能埋葬第二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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