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一张张他亲自用马蹄丈量绘制的北地、三水、新秦中地图,都早已被第五福和张鱼帮他卷起收进箱中。
“我并非空手而来,也不是空手而归。”第五伦如此对自己道,这趟边塞之行,他不后悔,只是还有个遗憾。
这时候,门扉再度打开,却是多日未见踪影的马援回来了,万脩跟在后头。
第五伦见马援衣裘上满是白霜,故作诧异道:“半个月没见了罢,文渊这是跑到了哪个烽燧去了?”
马援爬到炕上,脱掉不知穿了多少天的靴子,笑道:“我骑着马,一直一直往西,左边是汉武长城,右边则是渐渐冰封的大河,那景色,真是壮丽。”
“你最后到了何处?”
“越过沙漠,翻过丘陵,最后到了凉州地界,大概是昔日武威郡的地方。然后,远远看到了祁连山!蒙了雪,银白的一条线,看不到边际,那就是匈奴人的天!”
“然后,我便回来了。”
第五伦道:“为何不接着走下去?”
马援大笑:“大丈夫兴至而行,兴尽而返,哪有那么多为何?”
说着还将几张卷起来的帛画递给第五伦,打开一瞧,却是马援这一路所见山川道路方位。
“伯鱼不是最喜欢地图么?这是我沿途无聊时所绘,送你了!过去不知伯鱼为何如此着迷,现在我算明白了。”
第五伦接着它们,不知该说什么好,马援倒是先提道:“听君游说,伯鱼要回关中去了?”
“是要走了。”第五伦道:“君游会留下做校尉,文渊以后有何打算?”
马援是一点不恋权,连他一手拉起来的盗匪百余骑,都统统交给万脩,也相当于送给第五伦而不惜。
如今的马援,仍是那幅性情,有些感慨地说道:“伯鱼都不在了,我留在此处有何用?”
呵,当初在贺兰山前怎么遛我的,现在说这些,晚了!
第五伦只道:“那文渊要去何处?”
“不知。”马援眼中有些许茫然,他这趟出门,是仔细思索过第五伦邀约的,可如今第五伦却要被召回关中,那些筹划便做不得数了,得重新打算了:“大概会继续遨游天下,游于陇汉之间,再过几年快意江湖的生活,还是伯鱼给了我灵感,需要替天行道的地方,又何止是这塞上呢?”
第五伦讥讽他:“出来两年了,就不回去看看家人?”
马援脸上难得有些踌躇和愧意,笑了笑,只灌了口酒:“算了,还是伯鱼替我带封信回去罢。”
“天各一方啊,如此看来,吾等三人,便要就此分别了。”
万脩如此慨叹,颇有些不舍这段时日。
倒是马援笑他小儿女态,又灌了口酒后,提了个主意道:“易辞有言,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自细柳亭一唔,援深感与伯鱼、君游志趣相投,说了许多同心之言,而吾等合力杀贼击胡时,也利能断金。”
“既如此,何不约为兄弟?他日不管身在何处,二位有召,马援一定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