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衍示信与窦融一观:“周公以为梁丘赐所言九假一真,那第五伯鱼的故事,是否可信?”
窦融道:“九真一假。”
他笑着说:“假的那一成,是关于我部的,南下以来,何曾与胡虏交兵?第五伦倒是将最大的功劳,按在我部头上了。”
窦融立功不是重点,重点是派他南下的廉丹知人善任,料事如神啊!
“伯鱼是明白人。”
冯衍只如此感慨。
梁丘赐或是太过惶恐,提防窦融抢功的同时,只盯着冯衍大行贿赂,却忘了一点。
整件事最关键的地方,不是谁真正立了功,打退了匈奴,亡了多少百姓,战殒多少士卒,事实真相对上位者并不重要。
而是谁说出的故事,最符合更始将军廉丹的利益,他才是唯一有权解释这场战争之人。
韩威打了大败仗,消息传回常安,皇帝失望之余,必然大怒,绝对要追究责任。虽然廉丹联合太师王匡,将锅甩到死人身上,甚至能让已战死的韩威“降胡”,让他变成带着胡虏入寇的大新奸。但他们为何不出塞,总要有个解释,这新秦中之役,就得彰显更始将军调度有方。
你梁丘赐为了自保,将击退胡人、保全县邑功勋都揽到头上,倒显得更始将军派兵南下多余了。
“新秦中的百姓不幸,卷入这次无妄之灾,将军们各怀心思,争权夺利,将好好的出塞击胡,变成了丧师辱国,匈奴入寇。”
“但新秦中却是幸运的,有伯鱼这样的军吏在,不但能在战场上力挽狂澜保护他们,还能在暗斗中维护他们利益。”
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廉丹心满意足,将作为见证人的第五营“小小功劳”,附于奏疏之上,那悠悠众口,才不至于被彻底堵上。
冯衍将信帛仔细收好,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故事,廉丹喜欢的故事,能给朝廷一个交待的故事。
“我会将此役,‘如实’上报更始将军!”
冯衍临走时还调侃躺赢的窦融道:“周公只怕也要升官,甚至有机会做裨将军,多亏了第五伦。这段时日里,周公可要好好待伯鱼啊!”
倒是平白无故,被栽了一桩大礼的窦融哭笑不得,这算第五伦将年初时抢走的那份功劳还给他了么?
在官场摸爬滚打十余年,已得男爵的窦融也看透了,什么功勋赏爵,一概无用。
“我只想去河西四郡,在这季世里保全宗族啊。”窦融在心中狂呼,就这小小愿望,却屡屡不能实现。
但转念一想,窦融暗道:“这新秦中乃是河陇之噤喉,虽然迫近羌胡,朝不保夕,但反过来想,却是我距离河西四郡最近的地方。一旦天下有变,轻骑西向,十日便可抵达张掖(武威),吾从弟窦友就在那做大尹,可互为犄角,可进可退。”
窦融一下子寻思开来:“我是否要顺水推舟,请朝中的大司空帮忙运作一番,让我常留此地呢?”
……
PS:第二章在1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