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猪突豨勇的想象中,长城土墙那一侧的牧民生活,是充满理想化的,不就是放羊么,可比终日劳作轻松多了,躺在草坪上晒一天太阳,还能天天吃肉。
眨眼功夫就跑了上百人,四面八方都是,拉都拉不住,最终只推攮着三四百人,组成了一支混乱的“大军”,亲信、乡兵在后用戈矛弩机逼迫着猪突豨勇们前进,而汝臣则在戎车上,位于最后方督战。
他们调头向秦渠上的桥梁进发,在汝臣看来,对面不过是几十个小毛贼,他手下可是有数百之众的,虽然大多数猪突豨勇都没发放甲兵,但这群人本身就是最好的盾牌啊,用来挡箭最妙了。
但在万脩带着十余骑不要命地冲过桥梁时,汝臣的这面大肉盾顿时原形毕露。
眼看对面马匹迈动四足冲了过来,而上面的骑士带着麻布罩,手持环刀,也不知是谁在恐惧下喊了一声“跑啊”!三四百猪突豨勇便争先恐后,向左右狂奔,只片刻功夫,就将汝臣和他那数十名士卒暴露出来。
汝臣没料到猪突豨勇们逃得这么快,连忙大喊:”四武冲阵,快结四武冲阵!将车乘拉过来,围成一圈!“
这套阵法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关键在于车垒,先卸下牛马,用车辆连接成圆形或方形的营垒,作为临时的营寨,再令材士强弩,备于四面,这样一来,便可以抵御住匈奴骑从突击了。
若是时间足够,马援、万脩这杂牌骑从肯定奈何不得汝臣,只可惜事发仓促,哪还有时间结车阵?汝臣的属下只能将手里的弩瞄准对面就射,也不管他们距自己还有上百步距离,强弩之末不能杀伤人马。
但就是这松松散散的弩矢,还真让骑从们勒马退缩了,万脩怎么喊都不动,他只能解下肩上的弓,带着骑从在桥头与对面开始了对射。
这俨然成了一场菜鸡互啄的战斗,双方都在最大射程朝对方施射,结果对射了半刻,战况极其焦灼,伤者却寥寥无几。
倒是让汝臣得了机会,派人去向“友军”第五伦求救。
他唯独不敢抛下粮队自己逃,只焦虑地等待援军,但就在这时,身旁的人却发出了一声恐惧的惊呼!
“后方,后方也有贼人!”
汝臣回头一看,却见有二三十骑不知何时绕到了大后方,在百余步外集结,然后小跑着朝他们冲刺而来,瞬息之间已至三十步内,骏马四蹄点地,为首的高个子骑士,以极快的速度向汝臣冲锋!
汝臣大声呼喊手下们调头,但混乱嘈杂的战场上,已经没人听他命令了。他只能操持手中弩机,瞄准那一马当先的骑士射去,岂料一矢射空,还待再上弦时,此人已至近前。
汝臣只来得及扔了弩机,抄起车上的长矛欲与之交锋,但在错身的一刹那,他却猛地刺空了,而骑士却欺身近前,手中长刀猛地一挥,将汝臣的右臂斩断!
大地忽然变近,汝臣捂着断手哀嚎着落下了马,重重砸在地上,眼前脚步混乱,时而有马蹄冲到近前,战斗已从隔空乱射变成了短兵混战。
混乱中,一个人横刀立马,跳将下来,从容不迫地在厮杀中穿行,快步朝汝臣走来,手中的环首刀还舞着刀花,那上头,汝臣的血在一点点往下滴落。
汝臣痛得失去了判断力,也起不了身,只能颤抖着想往车轮下躲,却被人一把拉住扯了回来,让他的脸面朝太阳。
面带麻罩的马援一脚踩着汝臣的肩膀,还好整以暇地冲旁人确认,这就是那作恶多端的军司马,才哈哈大笑起来,旋即高高举起了利刃,猛地剁下他的头颅!
“律法纵容你,军法擢拔你,这世道就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吾等兄弟三人,就替苍天,诛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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