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不乐用原煤取暖,一大原因在于不好烧,密度同石头一般,空气很难进入空隙,得敲成小块才行。
煤球却没这弊病,煤块被彻底砸碎,以水与黄土相和,燃烧起来火力较木炭更大,唯一的问题是,不如木炭持久。
但以第四咸的眼光看来,做成这样也足够卖钱了,一直提着的心稍稍落下,咬咬牙后,他朝第五伦道:“我家愿从伯鱼之策!”
换了过去,第四咸绝不会冒险,但如今家族受创,这个冬天都难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第五伦来的路上,已给各个家族列好了他们的任务:“第四氏只需如过去那般,让家中隶臣下井采矿,但人手得增一倍,此外再派遣能言会道的子弟数人,分管最后售卖一事。”
而第一氏则出三四十人过来,专管将煤块捣碎成末,再利用他家多牲畜舆车的优势,搞定运输环节。
“这就是伯鱼让我家出钱粮入官免罪,而一定要留牲畜、辎车的缘故?”
第一关讷讷应是,父亲已经倒下,临渠乡如今以第五伦马首是瞻,若再不合作,昔日最强大的第一氏就彻底边缘化了。
第五伦看向第五霸道:“大父,我家也出数十人,农闲时族丁里民也没什么活做,不如乘着腊月严冬前,来此处干一个月活。第五氏就管挖黄土、和煤球两事,应有不少人乐意。”
“如今世道不太平,再挑十来个强健的族人,带着弓刀护送车队。”
第五霸扶着鸠杖笑呵呵的,他现在很乐意听孙子指挥。
第四咸又追问道:“伯鱼,不知这煤球制出后,当运往何处售卖?”
“我已找好地方,正是城北诸闾!”
这是第五伦上个休沐日在常安周边转了一圈后,做的决定。
第一关对买卖不了解,不由疑惑:“何不去常安东西市?”
“出入东西市要纳税,入城亦然,也要交不少钱,里监门和里长还会驱赶,不让在门边叫卖。”第四咸了解此中门道,第五伦挑的地方确实不错。
常安一百六十闾,起码有一百二在城外的“郭区”,城北就三十余里,数千户人家,对燃料需求极大。
二来,那儿距长陵也近,牛车拉着煤球走几十里,过横桥就到。牛马要吃草,车舆会损坏,少走一里,就意味着省下大笔开销。
第五伦亮出了自己最大的底气:“管城北三十闾的是城门校尉、修远伯梁让,他与吾师扬雄是故识,我托了关系登门拜访,梁校尉已答应吾家辎车出入三十闾不受限制,还能在北市附近租间屋舍做仓库。”
“不愧是第五郎官!”
众人大喜,第五伦居然连关系都找好了,这让第四咸更加放心,在他看来,货物不重要,搞好人脉才是货殖最关键一环。
第五伦让众人不要担心租金问题:“先前昆父兄弟送我去常安,凑了八万奉钱,四万作为义钱,不得轻动,我省吃俭用,还剩下三万多,如今便拿出三万钱来租仓。”
如此一来,从原料、制作、运输到贩卖,每个环节都落实妥当,就剩最关键的问题:如何分利了。
第五伦道:“煤窑本归第四氏所有,加上采煤、售卖要靠宗叔,当取利三成半。”
第四咸心里飞快算着帐,觉得有点小亏,但没办法,这次的生意,绝非他一家之力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