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音喇叭将刘传铭的声音传遍了军营的每一个角落,一万多号人一起鼓掌,那潮水般的掌声随之响起。
燕破岳轻撇着嘴角,他用比刘传铭快半拍的节奏,百无聊赖地在嘴里念叨着:“过去的一年,我师在上级党委、首长、机关的领导和关怀下,认真贯彻落实上级指示,由于全师指战员的共同努力奋斗,圆满地完成了以军事训练为中心的各项工作任务,是我师部队全面建设取得丰硕成果的一年……”
昨晚和燕破岳一起剥蒜的老兵,心悦诚服地对着燕破岳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燕破岳嘴里念着的内容,和师长刘传铭面对全师官兵,在团拜会上读出来的内容,其中个位数字的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猛地看上去,就好像燕破岳正在通过无线电步话机,在遥控指挥师长做演讲似的。
燕破岳对着老兵回以一个微笑,他从小就没了娘,三岁时就跟在老爹身边,每年大大小小的会议,能“旁听”近百场,可谓是孩子从小抓起,对这种“制式应用文”已经到了滚瓜烂熟的程度。如果让他发表类似的演说,他可以张口就来,三两个小时不带重复的。
在隔壁房间,负责使用步话机,保证他们这支应急小分队和师指挥部保持信息通畅的一名中尉突然冲了进来,他急促的脚步,打破了营房中这种难得的寂静:“十五分钟前,一支成员数量为五十人左右的印度特种部队,正在向边境线快速接近,从携带武器装备及作战单位结构分析,他们很可能是被称为‘红魔’的印度第九伞兵突击队!”
原本懒洋洋或坐或躺的临时应急小分队成员,依然懒洋洋地或坐或躺,这名中尉只是向他们传达了一个情报,而不是上级命令,还没有到他们出发的时候,所以除了燕破岳,他们每一个人表现得都很从容。
但就是在这一片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锋利气息,就那么慢慢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渗透出来,这种气息彼此交融,彼此影响,直至形成了一股犹如刀锋般的夺人锐利。
“大家看看小燕同志的模样,又紧张又激动的,恨不得立刻就变成董存瑞去舍身炸碉堡,”四班长斜睨了燕破岳一眼,看到燕破岳脸色涨得微红,将一支八一自动步枪死死抱在怀里,他嘴角一挑,“小燕啊,给大家说说,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是不是如果敌人的子弹打来,你就第一个冲上去,纵然是战死沙场血染征袍,也无怨无悔?”
在这个时候,就连一班长也跑过来凑趣插了一嘴:“然后是群山在怒吼,黄河在咆哮,在烈士陵园里又多了一个新坟,我们这些战友,一起站在你的坟前,倒上一碗烈酒,再齐声高喝……燕破岳烈士永垂不朽。”
燕破岳怔住了,四班长和一班长随口调侃的话,竟然把他刚才的心理活动,猜出个七七八八,望着满屋子战友那一张张似笑非笑的脸,燕破岳的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这大概是每一个刚刚加入应急小分队的人,在第一次遇到突发事件时,最直接的心理写照吧。
四班长走过来,一把搂住燕破岳的肩膀:“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们都承认你小子牛,再过个一两年说不定比我们都厉害得多,但是现在,在我们面前你还是菜鸟,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要由我们这些高个子顶着,你小子躲在后面,学习学习经验,长长见识就够了,听明白没有?”
不等燕破岳回答,四班长就猛地抬高了声音:“小燕同志刚刚说了,如果他敢自以为是地冲在最前面,等事情结束,他就会给大家一边抛着媚眼儿,一边跳草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