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没有打招呼,没有起身,继续他原来的姿势、原来的动作。
刚从地面捡起一个镀镍梯形螺纹,听到司华悦的声音。
叮的一声,他手里的小螺丝从指间滑落。
他泛着红血丝的眼睛慢慢瞪大,脖颈像落枕了似的僵硬地转动。
直到他的视线与司华悦的对上。
啊——
他像活见鬼了似的大叫。
然后摸了把光脑壳,双手撑地慌乱地想起身,奈何坐得时间太久,腿脚血液不通畅,已经麻木地不听使唤了。
啪叽一下,他又坐回原位,却因身体不稳而侧倒下去。
眼看着他的太阳穴就要扎进摆放在地面的一堆尖锐的螺丝上。
说时迟那时快,司华悦也顾不得会不会踩坏地上的零部件,身体像一道箭矢般往前一窜,抱住查理理瘦弱的身体。
谁知,查理理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司华悦救了他这件事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被司华悦踩坏的东西,竟然着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些东西是他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按次序摆放好的。
一个小时啊,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别说是一个小时,连一分钟都是珍贵无比的。
可司华悦仅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把这些东西毁在她的大脚板底下。
见他要哭不哭地盯着地上的东西瞧,司华悦知道自己犯错了,就跟那天毁了他十一个机器人一样。
可她不能眼见着他受伤。
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未经允许善做主张前来看望他了。
“这……没事吧?不行你告诉我怎么摆,你做你的,我来帮你重新摆好。”司华悦从未在一个孩子面前这样手足无措过。
他眼中的泪水刺痛了她的眼,她竟然有种随他一起落泪的冲动。
使劲眨了眨眼,将泪水眨回去,查理理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想起自己的发套来。
他窘迫地看了眼司华悦,视线在她那发丝量很多的头上多停顿了两秒。
结合他刚才的起身动作,司华悦有些明白他为何会出现那种仓促的行为和闪躲的眼神了。
“刚才我出去了趟,”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现在这种尴尬到没法交流的气氛,司华悦直接将话题导向正轨。
“是姜所长亲自带我出去的。”她说。
这话题果然将查理理的注意力成功地从光脑袋上吸引过去。
“姜所长很少会离开地下,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要带你出去?”他忧心忡忡地问。
“我家里给我请了个律师,”司华悦说:“是我妈给请的。”
闻言,查理理点点头,问:“那晚去你监室,我忘了问你和仲安妮,你们俩到底是因为什么案子被抓进这里来的?”
“具体罪名我也不清楚,要么是涉嫌故意杀人,要么就是投毒之类的。”司华悦说。
“现在刑法里的投毒早就被改成投放危险物质罪了。”查理理很小声地更正。
“没想到你对法律也有研究。”司华悦意外地看着查理理,夸赞道。
“因为这里有这种罪名的犯人,不来这儿,我也不会知道。”查理理很诚实地说。
想起那晚司华悦对他说,她和仲安妮还有六天就要离开了。
查理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地问:“你俩在这儿还会待几天?”
在他看来,杀人是重罪,律师都请了,短期内恐怕很难走出这里。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后天晚上我们的解药就服用完了,就得离开了。”司华悦说。
“解药?你们俩中毒了?”查理理摆正身体,仔细端量司华悦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