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玲一脸热切地看过来,当发现玻璃墙对面的人是司华悦时,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但旋即她又换上一副感激的神情看向司华悦,许是太久不笑,她冲司华悦扯出的那抹笑比哭都难看。
坐到犯人坐的凳子上,她局促地将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在姜监区长的引导下,抬起有些打颤的手拿下挂在墙上的电话。
从认识她到现在,这是司华悦在她脸上看到表情最丰富的一次。
以前她总是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在她身上找不到笑点,更找不到泪点,像个木头人。
不然司华悦也不会给她起个榆木的外号。
司华悦不明白她初进门时,那一脸的热切是希望看到谁,她的父亲?母亲?还是别的什么亲人?
她比司华悦早入狱一年,在司华悦服刑的十年里,从未见过她被狱警带出来接见过。
她的账面也从未有人给存过钱,她靠着吃监狱里的饭菜,就连身上穿的内衣裤和鞋子之类的,也多是释放出狱的人丢弃,她捡来的。
结合来前给她母亲打的那个电话,基本可以断定,她是一个典型被家人抛弃的人。
“你还好吧?”余小玲拿着电话迟迟不说话,司华悦只得先开口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
“谢谢,我、我还好,你、你呢?”余小玲平时虽然话不多,但绝非是一个口吃的人,可见她现在很紧张。
“我挺好的,现在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司华悦说。
“那、那是很好,事业单位,事业单位……”余小玲喃喃自语重复着事业单位这四个字。
司华悦猛然间想起来,被余小玲杀死的那个新婚丈夫,好像生前就是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这还是她从谢天嘴里听说的。
也难怪她会突然变得神情恍惚。
据说她跟她那死去的丈夫感情很好,是自由恋爱,当时男方家极力反对,因为门户不对。
他们俩被逼无奈,只得采取最原始,也是最管用的方法——生米煮成熟饭后奉子成婚。
案发接近三年以后,她才被捕入狱,因为她怀有身孕,生下一个男孩并过了哺乳期后,将孩子给了她婆婆家。
也难怪谢天总说她是被冤枉的。
她为了与她丈夫结合,不惜毁坏声誉婚前怀孕,终于盼来了大婚,怎么可能会在新婚当夜对深爱的丈夫痛下杀手?
她丈夫是家里的独子,为了给她丈夫家留后,她强忍着丧夫之痛,并配合执法部门侦查、起诉、开庭、判决一道道程序,不管不顾地将孩子生了下来。
有的人说她选择生下孩子是为了逃避法律惩罚,那个孩子或许是真的救了她一命,让她没有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她上诉被驳回,维持原判,然后她向高院申诉,依然被驳回,但她不依不饶继续申诉,可时至今日依然没有改判。
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余小玲,司华悦除了可怜她,实在生不出别的情绪来。
抓捕初师爷一事,事后监狱将消息全面封锁,知道的人不多。